程如雪露齒一笑，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我也覺得我這樣挺好的。”

    說著，她帶著深意的看了一眼許清歌，因為我過得很好，所以我希望你也可以過得很好。

    隻是不知道，我以為我覺得的好，和你想要的是不是一種。

    她目光閃動著，上前挽起的許清歌的胳膊，“走咯，吃飯去咯。”

    她的聲音歡快，也讓許清歌受到傳染，臉上一直帶著淺淺的笑意。

    和紀允文還有許清歌愉快的吃了晚飯後，紀允文去夜練了，程如雪就挽著許清歌，在月色下一點點朝著宿舍的方向走去。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許清歌是天性恬淡，不習慣嘰嘰喳喳。

    程如雪則是心中掛念著一會要和許清歌談的事情，在心裏打著腹稿。

    兩人就這麽在一片安靜中，回到了宿舍。

    許清歌回去後，就開始換衣服，去洗漱。

    程如雪自己坐在椅子上半天，想了想將自家哥哥的遺物從櫃子中搬出來，放到了自己床邊的椅子上。

    許清歌出來後，程如雪並沒有急著開口，而是靠在床上，看著她坐在椅子上，一下一下的用毛巾擦著頭發。

    這一擦，就足足擦了二十多分鍾，直到許清歌那一頭烏黑濃密的長長秀發已經被她自己擦得一點水汽都沒有了，這才放下了毛巾，又走回了床上，看著程如雪“如如，你一直在看我，是有話想要說？”

    她一邊說著，一邊書中還拿了一把梳子，輕輕梳著發絲。

    程如雪抿了抿嘴，“我不著急，等你都弄完我再說也來得及。”

    反正夜很長，她已經做好了徹夜長談的準備了，也不差這麽一會的功夫了。

    許清歌輕笑，“我現在隻是梳梳頭發，讓它自然晾幹，這個等待的時間，正好能用來和你聊天。有什麽話，盡管說來聽。我可是已經發現了，你今天看我的目光，總是帶著一些深意和欲言又止。是什麽問題才會讓你這這麽個性格的人都吞吞吐吐的，是和你的那個語文男朋友有關嗎？”

    她話語緩慢輕鬆，還夾雜著關心與打趣。

    程如雪緊緊盯著她，心跳有些加速，她暗罵自己沒用，這還沒開始呢，就開始不淡定了。

    這要是進入正題，她還不得激動地不能自己？趕緊平複一下心情才是正緊的。

    她暗暗調整了一下呼吸，將手放在放程如鈞遺物的箱子上，讓自己保持住和往常並不不同的語調，“清歌，我從斌哥那裏將我哥的遺物拿回來了。”

    她說著，眼神都不敢眨一下的看著許清歌，唯獨怕錯過什麽。

    她清晰的看到，許清歌的手顫了一下，動作也隨之停頓一瞬，可也隻是極快的時間，她又恢複了正常。梳子依舊不急不緩的梳著黑發，嘴上輕聲應著，“嗯，也都好幾年了，也該拿回來了。那是你哥的遺物，在這世上，你們是最親近的親人，他的東西自然該由你來保管。”

    “是啊，就是因為我想通了這一點，才會將東西從斌哥那裏拿回來。”程如雪聲音中帶著些許惆悵的說著，她想明白的時間有些太長了，也不知道哥他能不能知道，她這個他最親的妹妹，怨了他那麽久。甚至因為心懷著埋怨和傷痛，連他的遺物都不想要去保存。

    想著，她搖搖頭，知道不知道又如何，人死如等滅。

    人沒了，就是什麽都沒了。

    一切都是活人的心理在作祟，以為他們還會在，以為他們還能看到活人的一切。

    其實，隻不過隻是自欺欺人罷了。

    隻是可笑的是，活人哪怕是知道是自欺欺人，也願意長長久久的欺騙下去，也不願意認定人沒了，就真的不複存在了。

    活人的思念，活人的痛，他們就真的不知道了，這讓活人們心理怎麽能受得了。

    她自然也是受不了的，所以寧願相信人死了還能看到他們，還在他們身邊，也不願意接受冷靜又真實的真相。

    她還是喜歡抱著這樣的假象過一輩子，心中一直有個念想，也不要……

    隨即，她搖搖頭，她這想的都是什麽，想太遠了。

    她這會的首要任務是和許清歌談心，想著，她手在箱子上輕輕扣了扣，“嗯，在我把我哥的遺物拿回來後，我還發現了一些東西。清歌，這才是我今晚想要和你說的事情。”

    “什麽東西？”她話音剛落，許清歌帶著些許急切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當接觸到程如雪的目光後，她才恍然驚覺，自己似乎是有些太急切了，這才穩了穩心神，將心態穩住，“都是如鈞以前的一些東西吧？我記得我還送過他一些小東西，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留著。”

    程如雪這會並不在意她的反應是什麽，她隻是輕手輕腳的將箱子打開，從最上麵將許清歌藏了詩句的東西給拿出來放好，才又看向許清歌，忍不住的問了一句她自己都知道是廢話的話，“清歌，你為什麽不早和我說呢？”

    她說著，將手從東西上麵挪開，最上麵的字條被她露了出來。

    許清歌看著那熟悉的字跡，呼吸一頓。

    她目光變得複雜起來，她還記得將這兩個小字條做好手腳時，那加速的心跳和裝作若無其事的將東西遞給那人時，她發燙的臉。

    一切清晰的還如同在昨天，卻已經物是人非了。

    那個人，並沒注意到她做的小手腳，即使那並不難發現，隻要他多把玩兩次，就一定能發現。

    最後連那個人都不在了，她原本以為，這一切會隨著那人的離開而被埋葬，永遠都不會被人發現。

    這也是她一個人的秘密，可是誰能料到，這份心意會以這樣的一種方式，被人發現。

    許清歌伸出手，將兩張紙條拿起來，凝視許久，才又輕輕放下，抬眸看向等著她回答的程如雪，“因為我了解你，我知道你要是知道後，會有的反應。不管是在如鈞生前，心裏卻有別人時，還是他去後，再也不可能回應我的時候，你知道後都不會好受。既然那樣，我又何必讓你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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