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歌話中帶著洞悉和明理，讓程如雪心中很不是滋味。

    果然是這樣，清歌都是為了不想要她難過。

    “你不覺得很苦，很不公平嗎？程如鈞連你的心思都不知道，人就沒了，你會不會覺得很難過？”

    她由己推人，要是她一定會很難過和傷心，還有遺憾。

    愛一個人，自然是想要讓他知道自己對他的喜歡的。

    就算是有什麽原因暫時說不出口，但是在心底也是希望喜歡的那個人能發現的。

    這也是她發現許清歌喜歡著自家哥哥時，覺得對不住好友的心態由來。

    許清歌唇角輕輕翹起，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不，如如，我難過有。我的難過是因為這麽好的男孩子，就這麽早早離開我們，他不該這麽早離開的。他……他還有很愛很愛的妹妹，也有一個心中暗戀了許久，還沒說出口的人，這是我的遺憾痛心之處。如如，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為自己不公一下，心疼自己一下？可我並覺得不公平，因為感情本來就不公平。”

    她眼神寧靜，語氣淡然，卻帶著懷念和幾許痛楚，“我喜歡如鈞在很早的時候，應該說是一見鍾情。你將他帶到我麵前時，他邁著不急不緩的步子走到我麵前，溫和的笑著衝我伸出手，說你好，我是程如鈞的時候，我心中就在回蕩著一個聲音，就是他了。這輩子，我會動心的男人，就是他。後來，我一點點和他接觸，發現我們相似之處那麽多。心裏歡喜更多，才有了紙條的事情。可我送出東西後沒多久，我就發現如鈞看妙妙的眼神不對勁，我覺得很是熟悉。”

    “後來在無意中照鏡子時候，我才恍然大悟，那不是我常常看如鈞的眼神嗎？我洞悉了如鈞的心思，又慶幸自己的心思沒被他發現。同時也默默的一步步疏遠著他，最後保留在一個朋友的度上。這是我對待感情的態度，他眼中的情意不是給我的。那麽就代表，我不能給他幸福。可我希望我喜歡的人能夠幸福，那麽我就後退好了。看著他去幸福，看著他得償所願後，我會徹底淡出他的生活。隻是可惜……我還沒看到他和妙妙挑明白，如鈞就犧牲了。我的感情，也就這麽一直被我放在了心裏，直到現在，也許還要包括以後。”

    她的聲音不大，卻足夠回蕩在這間隻有一個聽眾的屋子裏了。

    程如雪隨著她的話而心潮起伏，哪怕她已經提前告訴自己，不管許清歌說什麽，心都不要太激動。

    但是當她真的聽到許清歌的這番話時，心還是沒有穩住。

    “清歌，這件事，我應該對你說抱歉。要不是我厚著臉皮去纏著你，你也不會愛而不得……你這麽好的女孩子，本來就該被人去深愛。而不是守著一份從來沒有得到過回應的愛，一直堅持著。”

    她眸子中帶著晶瑩，看向許清歌的眼神，也帶著歉疚。

    許清歌卻笑了笑，柔美的臉上帶著的是感激，“並不是如此，如如，我覺得我應該謝謝你才是。你主動認識了我，先讓我擁有了一位好朋友，後來又帶著我進入你的朋友圈子中，和那幾個優秀又出色的朋友們也成為了好朋友。你還將你哥介紹給我，我很慶幸能夠認識他。這世上人這麽多，能讓我覺得心和靈魂都認同的人，隻有他一個。如果我沒有遇到過他，那麽也許我的一生都不知道深愛一人，愛到骨子裏是什麽感覺。因為遇到你，又認識了如鈞，我知道了。所以，你不要覺得對不住我，反倒是我覺得要謝謝你才是。”

    她眼中帶著平靜，卻讓程如雪心痛，“可即便這麽說，我還是覺得你對程如鈞的心意，讓我很遺憾和難過。如果即使他知道了你對他的情意，我想我應該也會好受一些。因為按照他的脾氣，若不能回應你，也會和你好好談談。也許，你聽了他的話，就不會這麽多年過去了，心中還一直隻有他。”

    許清歌點頭，“是啊，那的確是他會做的反應，可如如，那樣不代表他不困擾啊！我又怎麽舍得讓他困擾？要知道，喜歡是放肆，愛是克製。我喜歡他時，可以積極主動。可我愛他時，卻要為他考慮。我了解他，知道怎麽做才是對他最好的。既然會對他好，我當然就會去做啊！這是一個循環，無解的循環。”

    “可……可這對你也太不公平了。”

    程如雪脫口而出，帶著執拗和些許激動，“你這麽好，不該這麽委曲求全，你雖然性子淡，骨子卻驕傲。結果卻為了一個人去妥協自己，這樣讓我覺得心裏很難受。隻是一個男人而已，他又不愛你。為什麽要讓自己退步，你完全可以放下他，再去找個比他更好，還愛你的人。即使你喜歡的那人是程如鈞，我也是這麽想的。”

    許清歌卻依舊不急不燥，安安穩穩的模樣，眼神依舊平靜，神色依舊是不變，隻是多了幾分悵然。

    “問世間情為何物，又有幾人能參透。如如，至少我是參不透，也不願意參透。我喜歡心頭掛著所愛的感覺，這會讓我感覺他一直在我身邊，從未走遠。我不覺得辛苦，也不覺得不公平，甚至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我愛的人在時，我願意他可以擁有所愛，獲得幸福。他不在了，那麽我就不用可以隱藏我的情意了。我可以正大光明的去喜歡他，可以將他放在我心裏。可以理直氣壯的將他的照片放在我的屋子裏，可以將他送我的東西隨身攜帶。我每走到一個地方，就可以握著他送我我的東西，告訴他這是我們一起來的。”

    她說著，唇角漸漸溢出甜蜜的微笑，眼神也帶著些許夢幻迷離。

    程如雪呆呆的看著她，滿嘴的苦澀的滋味。

    她還能說服許清歌嗎？還能讓許清歌放下永遠無望的感情，去尋找一個真正值得她愛的人嗎？

    答案是，很難，或者說根本不可能。

    許清歌對程如鈞的愛，已經超越了生死。

    程如雪自問，她自己做不到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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