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雪宿舍中。

    “你先去洗澡，出來我們再說。”紀允文看了一眼程如雪渾身都被汗浸透的樣子，有些心疼的道。

    程如雪也覺得身上黏糊糊的難受，點點頭道：“那你先坐，我一會就好。”

    紀允文頷首，“去吧。”

    程如雪轉身去了洗漱間，紀允文坐在椅子上，開始打量起屋子來。

    這次比上次來時，東西多了一些。

    也是，這裏多了兩個人呢，東西怎麽可能不多。

    尤其還是都帶著非常有自己特色的人，更是將這間屋子裏營造出一種很是滿當的感覺。

    柳煙兒的化妝品和衣服箱子，許清歌的茶台等一應東西。

    讓這個屋子裏滿當很多的同時，也讓這個屋子多了幾許人氣，不再像是以前那麽冷清了。

    紀允文的目光掃過屋子，最後在桌子上一張照片上停住了目光。

    他走過去，湊到照片上仔細的看。

    上麵一共有十一個人，除了李建斌和程如雪外，其餘的他都不認識，也都沒在狂戰裏麵見過。

    可他們身上的服飾都是統一的狂戰迷彩作戰服，他們一定也是狂戰的一份子，那麽這些人都哪去了？

    他想著，心頭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跳了出來，還沒等他梳理清楚，就聽後麵一道聲音響起，“那些都曾是狂戰最為精銳的力量，都是最優秀的戰士。可惜……在一次任務中，人都折了進去。最後活下來的就剩我和李大隊長了。我左手邊，攬著我肩膀的那個，就是程如鈞了。他也是那時一起死去的。”

    紀允文回頭，正好見到程如雪手裏拿著一塊毛巾正在擦著頭發，口氣似乎是在敘述，他卻聽出了裏麵的傷痛。

    他心一動，她這次說的這麽痛快，是不是就是要將和他說這件事？

    她今天的反常也和這個有關？

    紀允文腦海中各種想法閃過，最後都緩緩沉澱下來。

    他看著程如雪，目光帶著絲絲疼惜，“你那時，一定很痛。對不起，那時我沒能陪在你身邊。”

    他的話裏都是真心誠意的歉疚和愧疚。

    程如雪手一頓，心頭泛起一些感動，卻用輕鬆的口吻道：“你在又能如何？你那時可才是一個小屁孩來著，我可不會摧殘祖國未來的花朵，拉著一個未成年的小孩早戀。”

    紀允文不置可否，依舊很真誠的道：“哪怕做不了什麽，陪陪你也是好的。”

    程如雪搖頭，“不，我那時不缺人陪，那時候大家都怕我做傻事，就差我上衛生間都有人跟著看著了。”

    她那時的心都已經碎成了塊，能將它補好的人，永遠也無法給她補好了。

    剩下的人，就是全世界的人都在陪她，她也不會開心一分。

    紀允文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卻還是有些遺憾的道：“就算是那樣，我也希望我那時能在你身邊陪著你。”

    之於程如雪來說，也許沒有什麽差別，可對他來說，差別很大。

    他希望能陪著這個從小就放在心間的女孩，一路走過，見證她所有的悲歡喜樂。

    而不是這樣，隻能無力的看著她其實很痛，卻無能為力。

    因為他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就是想要開解她安慰她，都無處下手。

    隻能坐在這裏，等著她主動和他說。

    如果她要是一輩子不想要他知道，那麽他可能真的一輩子都觸及不到這裏。

    也不會知道，當初的她是有多深沉的痛過。

    “來吧，我做好準備了。你可以將一切都和我說了。”

    他收拾好情緒，做回剛才做的椅子上，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

    程如雪淡淡笑了笑，走到照片前，將照片拿了起來，然後走到紀允文對麵坐下。

    低下頭，手指不停摩挲著相框裏麵照片上的人，眼神帶著思念和濃烈的情感。

    “真的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我還年輕氣盛，覺得依靠自己的身手，龍潭虎穴都能去得。而如果我身邊這些戰友，就別說龍潭虎穴，哪怕上天入地都不懼了。有這樣的想法，不是我一個人，那時我們十一個人裏，誰不是這麽想的。那是狂戰最燦爛的時候，我們這批隊員被寄予厚望，說我們已經不隻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而是超越了老隊員太多，不管是軍事素質上，還是行軍布陣和強大的身手，都是最為出類拔萃的。尤其是李建斌，因為他的性格內斂有內秀，又是我們所有人的大哥哥一樣。被定為了繼任的大隊長，那時真是一段最為美好的時光。”

    程如雪說這些話時，一直在抵著頭看著照片上都笑的燦爛的一群年輕人，唇角忍不住也帶起了幾分笑意。

    那時的時光，真的是最胡鬧，卻也是她在部隊最為開心和快活的時光。

    在部隊上自身優秀，身邊的人也優秀，所有人未來都是一片光明，屬於他們的輝煌時代，眼看著就要開啟。

    所有的狂戰老前輩都說，他們一定能帶領狂戰走向更高更遠的地方，狂戰能有他們這樣的後起之秀，他們就是退也退的高興。

    在那期間，的確也是如此。

    不管是去任務，或者是對抗，又或是各種大賽。

    他們就從來沒有讓那些老隊員失望過，每次都是意氣風發的出戰，然後捧回輝煌的戰績或者獎牌。

    誰都知道那時狂戰的十一人氣勢輝煌，自信又驕傲。

    然後她在私人上，身邊的好友也都是出類拔萃，一個個都在各自的領域有著不俗的實力。

    那時的她可謂是春風得意馬蹄疾，如果要不是那次……她估計一直還能那麽活著到現在。

    可惜，沒有如果。

    “我們在所有人期待和追捧下過了一段時間，每次代表狂戰出手，都是完美收場。老隊員們也覺得我們可以扛大梁了，於是就有很多人要退了，讓我們接過重擔繼續帶著狂戰一路前行。包括當時的上一任大隊長，他和我們說，雖然我們還年輕，可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了。而狂戰要是都是年輕人的天下，那麽應該會更欣欣向榮。他們既然退，就退的徹底點吧！我們當時也是幹勁十足，一點都不覺得打怵。拍著胸脯保證，一定能管好狂戰。於是他們就提交了申請，就在申請教上去後，突然我們來了一次很重要的任務機會。也是那次……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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