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認真，目光清澈的看著唐詩。

    唐詩沒來由的一陣心虛，竟然是不敢和她對視。

    見她眼神閃躲，程如雪也不覺得意外。

    “詩詩，你的心裏是有張庭川的，否則你不會和他在一起，也不會和他訂婚，更不會和他做親密的事情。你對驚鴻，其實就是一個執念而已。”

    程如雪說著，溫柔的將手放到了唐詩的頭頂上，輕輕摩挲著她的短發。

    “這種執念就像是我小時候特別愛吃的一種脆皮雪糕，當時隻有一家賣。後來，家裏出事後，我和我哥就不在那裏住了。可我一直都在記得那個雪糕的味道，等到我再次回去時，那家賣店已經關門了。我覺得無比的遺憾，終日不忘那個味道。後來再吃多少別的雪糕，哪怕那些味道再貴，我也都覺得沒有一個能有那個能好吃。”

    “等到後來，我有次出完任務，機緣巧合的看到有一個小孩子正在吃我心心念念的雪糕。我還上去問了那個孩子的家長，跑去買了兩根。雖然時間久遠，名字卻還是記得的。就連包裝紙，也是差不多的。可當我放到嘴裏時，卻發現真的沒有那麽好吃。依舊是脆皮夾心，味道卻和我記得的差多了。”

    “也許是你多年不吃，人家改了配方，隻是外表看著沒差，實際上味道不同了呢。”

    唐詩明白她說這件事的意思，有些故意抬杠般的說了一句。

    程如雪笑了笑，“我開始以為也是這樣，因為我是買了兩根。另外一個被一起執行任務的另外一個隊員不客氣的打開吃了，他吃的時候還吧嗒著嘴說真的是小時候的味道，多年沒變過，還是一樣的好吃。你知道這是因為什麽嗎？”

    唐詩知道她想要的答案，卻隻是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程如雪也不以為意，隻是目光變得懷念又沉痛起來，“後來我才明白，其實我想要的不是那個雪糕，要的是別的。”

    “別的？”

    “嗯，因為我想起來了，那個雪糕以前都是我爸爸親自買給我的，因為我太愛吃了，我媽怕我吃多了會難受，限製著我不讓我多吃。可是我爸爸會偶爾偷偷的買給我吃，那是我們兩個的小秘密。現在他不在了，我一直還想吃那個雪糕。隻是因為想要那種被父親滿心寵溺的感覺，不是因為那根雪糕。”

    “所以，我自己買來那個雪糕時，才會覺得不是那個我想要的那個味道。不是雪糕味道變了，是因為我這些年將雪糕想的過於美味的原因。因為我爸爸當年給我買雪糕的過程太美好，我不想承認是貪戀我爸爸的那種疼愛，隻能是嘴硬的說是想要那個雪糕。你應該明白，其實驚鴻就是我喜歡的那塊雪糕，你就是想要雪糕的我。”

    唐詩沉默了。

    她有些不想承認，卻又覺得似乎不得不承認，事情就是如此的。

    可要是就這麽認同了程如雪的話，她還是有些不甘心。

    “驚鴻是人，不是雪糕。雪糕沒有生命，人是有生命的。人的感情是相互的，這不能相提並論。”

    見她還在強詞奪理，程如雪覺得很有意思。

    她都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吧？純屬就是為了反駁而反駁。

    “唐詩，你討厭張庭川嗎？”程如雪帶著幾分笑意問道。

    唐詩想也不想的就回答，“不討厭啊，要是討厭的話，我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啊。”

    “那你對未來會和他在一起一輩子，有抵觸的感覺嗎？”

    “沒有，庭川這個人我還是了解的，和他在一起，我很安心，也很放心。他對我的情意，是可以經得起任何考驗的。”

    “不不不，我不是問這個，我想問的是，你想象一下，你將會和他躺在一張床上一輩子，每一天一睜眼醒來都會看到他。他會成為你的丈夫，你孩子的父親，你孩子的爺爺或者外公。你對這個，有沒有抵觸的感覺？還有，他對你的了解，你認為是不是足夠和全方麵的？”

    說著，程如雪想了下，又加了一句，“想好再回答我，你別下意識的順著我的話往下說。”

    唐詩蹙眉想了好一會，才慢慢開口，“我不討厭，一點都不討厭關於未來的設想。至於了解……我和他從小就認識，除了我家人和李驚鴻之外，他是最為了解我的人。”

    程如雪笑意加深，眸子中帶著一片了然，“詩詩，我不想多說什麽了，也不想和你抬杠或者勸你了。我隻想告訴你，愛情最好的模樣不是乍見之歡，而是久處不厭。戀人之間最好的默契，也不是對方懂你的言外之意，而是明白你的欲言又止。並且，肯花心思為你的小心思，付出努力讓你開懷。你覺得，在張庭川和驚鴻之間，到底誰才能做到我說的這兩點？”

    “這……”唐詩不語，半響沒坑一聲。

    她一點都不傻，相反是極為聰明的。

    程如雪話裏的意思，她非常的明白。

    這番話，她看似沒有勸解，隻是讓她自己去想。

    實際，卻比太多勸解的話更加的能落到她的心底去。

    李驚鴻是曾經整個青春的執念，張庭川是後半生要攜手一生的人。

    張庭川也比李驚鴻愛她更多，她其實心裏都有數。

    但是就是邁不過這個坎去。

    程如雪見她不語，又歎息般的說了句，“這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永遠有恃無恐。詩詩，這句話如今無比的適合你啊！”

    李驚鴻是得不到的，她卻死活放不下。

    張庭川是一直站在她身後默默愛著她的，卻不被她珍惜和真正的放在心上重要的位置。

    “傻姑娘，早日想明白，擺正自己的心。偏愛，無法維持一輩子，人要懂得知足感恩，才能得到始終。”她一手點在唐詩的心髒處，微微偏頭笑得宛然明透。

    “愛也好，恨也罷，終歸都是不甘的情緒在作祟。也許做不到放下，可以試試將這份情轉移給值得的人。你的感情炙熱，隻要你肯給那個人十分之二三，就夠讓他為你燃燒不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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