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5人命不是韭菜,割了還能長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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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如雪彎腰打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位置上,車子啟動後,她才開口,“你們幾個是約好了給我臉子看?”
李驚鴻看了她一眼,“嗯,約好了,誰也不搭理你,用沉默無聲的方式來對你的想法,表示深深的譴責。”
程如雪覺得還挺有趣,這幾個人年紀都不小了,怎麽做事還像是十來歲的小孩一樣?
當下便饒有興趣的追問道:“那你怎麽就和我說話了呢!”
李驚鴻神色淡淡,眉間的野性永遠都不曾消退過,“因為我沒那麽幼稚。”
“那剛才你怎麽不和我說話呢?”
“為了保持隊形。”
“……”
程如雪無聲的笑了起來,這幾個好友,還真讓人不想笑都不行。
她這正笑著,冷不防李驚鴻又開口,“真的想好了?舍得下我們?舍得下你的狂戰和你視若生命一般的戰友?”
李驚鴻神色並不激動,語氣也不激烈,就和往日說話時沒什麽差別。
程如雪臉上笑容不曾收斂,“總是要舍得的,人生沒有不散的宴席。我累了,這些年我撐的太辛苦了。如今,仇也算是報了,隊裏也是一片欣欣向榮之勢。犧牲的戰友家人,也大都走出傷痛了。你們幾個,也各自都過得不錯,我沒有什麽再放不下的了。”
李驚鴻沉默了幾秒,握著方向盤的手有些用力,“我本來以為,我是咱們幾個人最為狠心的一個。你是最為有責任感,最為心軟的一個,卻不想原來你才是最狠心的。為了一個男人,連命都可以不要了。”
“錯錯錯,這你可錯了。”程如雪聽出她話裏的諷刺之意,趕緊擺了擺手,“我可沒有隨便為了一個男人就不要命,是因為這個男人是紀允文,我才會這般決定。這世上,他獨一無二。”
李驚鴻‘嘿嘿’冷笑,“這世上誰不獨一無二?每個人不都是僅此一個?”
程如雪臉上笑意依舊不減,眸子裏卻有火苗在跳躍,“驚鴻,你又何必擠兌我呢,你知道的,那不一樣。”
李驚鴻不吭聲了,她專心開了一段車之後,才煩躁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伸手夠到煙盒。
從裏麵拿出一根煙,又摸到打火機將煙點著,隨即狠狠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個煙圈後,才皺著眉頭道:“程如雪,你還是好好的想想吧,人命不是韭菜,割了還能長出來。”
程如雪被她這個比喻給逗得笑出了聲,“我知道命隻有一條,所以我想按照自己的意願來安排。語文,想的是想要我好好的,可沒了他,我生命是否繼續,在我看來已經沒了什麽意義。”
“草你媽,你的命在你心裏沒有意義了,在我們心裏意義大過天。你才多大?三十都沒到,就想著要死要活了?這世界這麽大,你難道就不能先放下個人情愛,去看看世界?”
李驚鴻臉色終究還是徹底陰沉了下來,她一手拿著煙,另外一隻握著方向盤的手已經泛起了青筋。
她本來以為她能冷靜的和程如雪對話,循序漸進。
哪裏知道她這邊剛開個頭,程如雪已經擺出了油鹽不進,隻將自己想法堅持到底的意思了。
這讓李驚鴻如何能受得了,要是別的她都能接受,任務中犧牲,舍身取義,或者大公無私為了救身邊人將自己命奉獻進去。
這都可以,因為程如雪責任心重,麵上看著冷硬不羈,實際上卻最為心軟不過。
對於她若是遇到危險時,會有的舉動,幾個好友也都了解。
如果,是因為這個,她們接受程度還能高一些。
可殉情?
媽的,這又不是古代了。
難道她這麽殉情,還有人為她翹個大拇指,稱讚她情深義重不說,順便再給她搬一座貞節牌坊,來表達對她忠貞的認同?
可去他媽的吧!
這裏是現代社會,男女平等,女性自由。
如今最不缺的就是兩條腿的男人,沒了這個,還可以有下一個。
雖說這樣說有點對不起紀允文的一片心,但是這就是事實。
生命中的大好年華,她不但不想著怎麽走出來,想的居然是怎麽死?
這他媽腦子是灌了多少水,才能有這麽個腦殘的決定出來。
李驚鴻的怒氣,溢於言表。
程如雪卻依舊不急不躁,“世界,我都去過了。精彩,我也經曆過。你難道忘了我是做什麽的了?這世界上的大大小小的國家,我最少說也去了十分之七八過。該看的都看了,該經曆的,不該經曆的也都經曆了。我原本最後的想法,就是想要和語文可以笑笑鬧鬧一輩子下去。他在,我心就有活氣,他不在,我還有什麽支撐呢?”
“我們呢?我們不能成為你的支撐嗎?”李驚鴻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來的這話,話裏的不甘之意都已經溢了出來。
程如雪收了笑容,神色變得鄭重起來,“驚鴻,那不一樣的。你也瘋狂的愛過,應該明白這種感覺。”
“我明白你大爺,我就知道,就算是我所愛不在了,我也不會選擇去死,那是懦夫的行為,讓人聽了都覺得看不上!”
“嗯,可我堅強了太多年,想要懦夫一次不行嗎?看得上看不上的,我也無所謂了。”
“我操!”李驚鴻氣的手都有點不聽使喚了,重重一拳砸在了方向盤上,好巧不巧的砸在了喇叭上。
頓時一聲長鳴的鳴笛聲響起,前麵唐詩的車明顯就慢了下來。
李驚鴻呼了一口氣,將手拿了下來,將煙給掐滅,就沉默的開著車,不再說話。
她不說話,程如雪也沒主動開口。
好友這關不好過,她就有心理準備了。
但是,她們那邊再不好過,她也不想改了主意。
這些年,她的累,她們是看在眼中的,也知道心疼她,更說過理解。
可感同身受,哪裏就那麽簡單了。
沒有真實的經曆過,又哪裏能真的生出身臨其境的感受。
所有的我明白,都是出自於她們的模擬。
實際上,她們所能從她或者別人敘述中感受到的東西,最多隻占她真實麵對那些情景時的十分之一二。
她真的撐不下去了。
紀允文的事情,不過是最後一根稻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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