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甜蜜揮霍在,當時光節節敗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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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麽,我至今記不清。
反正,失去知覺、徹底沉淪以前,我的清醒意識,除卻赤誠相見後,更多更加銷魂動情的熱吻,隻剩紀河那句模模糊糊的話。
我發誓,如果當時,我知道那是一個女人的名字,後來,我一定會對紀河死纏爛打的猛烈攻勢,不屑一顧。
可惜,我什麽都不知道,甚至沒太聽清。
我不知道,那個名字,是全世界最短最惡毒的詛咒,是我和紀河之間黑暗冗長的靈犀一照,是拉開我們所有愛恨癡纏的序幕裏的灰色預言。
當時婊到不能再婊的我,隻知道一件事,就是絕對不能讓林川憶發現,絕對不能繼續跟紀河牽扯不清。
於是,轉天醒酒,驚覺自己好像被睡了,我趁紀河沒醒,立刻逃回了公寓。
可紀河瘋狂起來真的很可怕。
回到公寓的半個鍾頭後,應該去學校上課的我,做賊心虛地硬著頭皮下樓坐進車裏,居然看見身旁駕駛位的人不是慕寒,是紀河。
“早安,小沫沫。”他一臉賤笑地鎖死車門,無比自然地攬我入懷,拿下巴輕蹭著我的額頭,親密得好像我已經跟他熱戀了八百年。
我手蹬腳刨地死命掙脫:“你這妖孽,快放開本公主!本公主還未成年呢,小心我告你昨晚強奸我!”
紀河放開我,突然特奸詐地笑了:“難道你以為,人家對你做了什麽?還是……你希望人家對你做點什麽?”
他、他什麽意思?
提上褲子就賴賬?
我漲紅了臉,意味不明地瞪著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後吼了一嗓子:“你明明親了我還扒了我衣服!”
紀河無辜地眨眨眼睛,兩手一攤:“然後你就睡死了。難道你覺得,人家對屍體有興趣?”
所以,我倆什麽都沒做?
我將信將疑地鬆了口氣,昨晚的畫麵,卻鬼使神差在眼前不斷回放。
紀河羽毛般抖動的睫毛,柔軟如同櫻花瓣的冰冷雙唇,帶著煙味的幹燥口腔,溫柔曖昧的聲線……
不敢再看紀河,我麵紅耳赤地偏開臉,決定暫時放過他:“開車吧,本公主快遲到了。”
而紀河撿了這麽大一個不用負責的便宜,卻不依不饒,抬手叩住我的下頦,扳正我的臉,邪魅一笑:“不想遲到?可以。要麽收了人家,要麽收了人家的樂隊。當然,你也可以兩樣都要。”
見他擺出一副我不選就不打算開車的陣仗,我徹底怒了,幾乎是在尖叫:“本公主都不要!”
紀河卻突然正經了起來,將我的臉緩緩拉向他,眼裏含滿狷狂犀利的篤定,刀鋒般薄薄的兩片唇,停在我的唇畔,嗬著氣,一字一頓地問:“那你要什麽?”
我拚命壓製住心頭奔騰的小鹿,本想甩開他說,隻要跟他沒關係,什麽都行。
但他沒給我機會,捏緊我的下巴,嘴唇貼得更近了些,微微眯起兩汪湖泊般的幽深眼眸,勢在必得地大放厥詞:“不管你要什麽。我有的,全給你。我沒有的,不擇手段也要給你弄。”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我唯有無奈地拋出最有力的絕殺:“本公主有男朋友,我想要什麽,男朋友都可以給。”
紀河卻依舊不以為然:“結婚還能離呢,男朋友算什麽,真愛無敵。”
麵對他莫名其妙的自以為是,我肺都快氣炸了,幹脆對他進行人身攻擊:“死人妖,你給本公主聽好,本公主一點都不喜歡你,而且覺得你就是個24K純娘炮!”
紀河如法炮製,語速比我更快地還擊:“小沫沫,你也給我聽好,既然你不喜歡我,為什麽不能加入樂隊?是不是怕日久生情喜歡上我?所以,如果你不來做主唱,就應該做我女朋友,如果你不做我女朋友,就應該來做主唱。現在告訴我,做女朋友還是做主唱?”
我完全被繞進去了,隻想終止他的唐僧念經,立刻斬釘截鐵地說:“做主唱!”
然後,紀河勝者為王地露出了奸計得逞的狡黠笑容:“好,我未來的女朋友,恭喜你正式成為Criminal的主唱。”
當然,我不可能輕易在紀河的語言陷阱裏服軟認輸。
成功脫身後,我很快跟他開啟了為期兩天的拉鋸戰。
當天放學的第一戰,我本打算在程雨霏的宿舍過夜,避開紀河的糾纏。
可紀河居然早有預料,陰魂不散地堵在宿舍樓下,把我揪去他們樂隊破破爛爛的練團室,來了個五花大綁,威脅我不唱歌就別想回家。
我不肯就範,直接告訴紀河:“我男朋友說了,以後給我開唱片公司,你們這種小破樂隊,本公主看不上眼。”
紀河嗤之以鼻地拍拍我的臉蛋,笑說:“空頭支票什麽的,最無聊了。一千萬句你等我,不如一句我給你。”
覺得紀河病得不輕,我學著他,做作地捏著嗓子問:“如果我答應跟你一生一世海角天涯,有一天卻跑去成全別人的天下,你什麽感覺?”
紀河這會兒又恢複正常了,猛拍一把大腿:“我感覺你問心有愧阿。喜歡我還跟自己玩道德綁架,有意思麽?”
同他有理說不清,我照著他那張如花似玉的臉蛋,狠狠吐了口唾沫:“呸!別美了!我就是你遙不可及的夢!”
“那……我就是你不得不從的命。”他悠悠抹掉滿臉口水,依舊微笑燦然。
最後,我餓得饑腸轆轆,沒力氣繼續負隅頑抗,為了回家吃飯,隻能在慕寒和簡義的質疑下,亮出我從未經受過任何專業培訓的半吊子歌喉。
沒想到,慕寒和簡義居然對我的實力出奇滿意,轉變態度跟紀河統一了戰線。
我無計可施,第二天早晨的第二戰,隻好再接再厲地以躲為主,擠大巴上學。
但紀河居然開著我家的車,撞了我坐的大巴。
罰款被扣分的是我,出錢修兩台車的也是我。
處理交通肇事的時候,我徹底無奈了,靠在大巴被撞壞的車尾哀嚎:“紀河阿,祖宗阿,你要找主唱,比我唱功好的,一抓一大把。你要找女人,比我胸大、溫柔的,多了去了。而且你這麽窮,根本養不起我。求你放過我,行麽?”
“人家就喜歡搓衣板、暴脾氣、唱歌湊合好聽的。尤其像你這樣,任性、自私、愛慕虛榮的。你還有什麽要上訴的麽?”
麵對紀河蹲在我麵前,單手托腮擺出癡漢臉的死纏爛打,我無語凝噎。
紀河乘勝追擊,含情脈脈地對著手指,無恥至極地拋著媚眼,衝我撒嬌賣萌:“你看,人家這麽喜歡你,你就從了人家吧。”
“我說過,我有男朋友。”我詞窮地翻著白眼,再次搬出林川憶。
紀河依然不拋棄不放棄:“那你先進樂隊,人家慢慢追你。等你的小男朋友來了,你要是還想跟他,人家絕對不留你。”
我嘴角抽搐地幹笑:“嗬,那多對不起你。”
“沒事,人家自願的。”
終於,我又在唇槍舌戰中,節節敗退,陽奉陰違地暫時答應了考慮加入樂隊。
出車禍那天傍晚的第三戰,我的對手不是紀河,是顏洛。
那天放學,我第一次心平氣和地跟在紀河身後,穿過蜿蜒迂回的巷道,走進那間簡陋的地下室——就是紀河樂隊的練團室。
簡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滿地煙頭和口香糖,牆麵貼滿了黑漆漆的隔音板,隔音板上全是烏七八糟的塗鴉,陳舊的自製海報上,顏洛的臉,齊刷刷地被斬首撕掉。所有音響和樂器,都帶著斑斑鏽跡,架子鼓後麵,還擺著一張殘破不堪的單人床。
簡短的寒暄過後,趁著簡義和慕寒打掃衛生,紀河臭不要臉地捧著他親手做的“愛心晚餐”,滿屋子追著我,非要喂給我吃。
我信不過紀河的廚藝,正四下亂逃,練團室破敗老舊的鐵門,忽然吱呀吱呀被推開了。
等我和大家緩過神,顏洛已經帶著滿身濃烈刺鼻的廉價香水味,踩著恨天高飄了進來。
她把背上那把Fender的電吉他,輕輕放在地上,黑色的指甲,緩緩撫過金色的琴弦,塗滿深紫色的貓眼,悠悠瞥向紀河:“我要走了,這是給你的禮物。”
也許是先前在散夥慶功宴上喝酒的時候,從簡義嘴裏聽說了顏洛勾搭紀河、利用紀河幫她還債、傍上大叔離開樂隊的事。
我當即頭腦發熱地抄起吉他,砸在顏洛呼之欲出的酥胸上:“拿著你的破爛滾蛋!本公主比你有錢多了!”
顏洛花枝亂顫地捂住胸口,烈焰紅唇,緩緩勾起一抹嬌笑:“小姑娘,你不會以為紀河喜歡你吧?別怪我沒提醒你,他從來都沒有愛。你也好,我也罷,全是替身。哦對,你應該還不知道……”
“閉嘴!”
紀河生怕顏洛說下去似地,擋在了我麵前,聲音冷得完全不像我之前認識的那個娘炮人妖:“別把你認識我的介紹給別人。我不是沒有愛,隻是不愛你。”
顏洛依舊笑得閉月羞花:“我知道阿,你不愛我,不用提醒我這麽多遍。祝你們在羅亞的東京賽區拿到好成績,爭取回國見。”
就這樣,我又知道了,顏洛當時傍到的大叔,是羅亞傳媒的高層。
而羅亞傳媒,那年九月末會辦一場選秀,賽區遍及整個亞洲。
於是,一直被我爸勒令不準涉足娛樂圈的我,揣著滿心戰勝顏洛的昂揚鬥誌、抵抗我爸專製獨裁的反叛精神,終於正式決定跟紀河重組樂隊。
沒錯,是重組,不是加入。
我永遠不會背負任何人過去的故事,做任何人可有可無的影子。(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