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遵命,老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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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想到的是,紀河那個妖孽,居然會速度驚人地守在天台等我。

    頭頂觸手可及的晴空,渲染著千絲萬縷淺淡的藍。

    午後熾烈刺眼的陽光,籠罩著眼前逆光的身影和全副武裝的臉,讓他模糊得隻剩一個剪影般難以辨認的輪廓。

    他沒再開口勸我別做傻事。

    初夏輕暖輕寒的微風,卻漸漸吹回了我出走的理智。

    假如我就這樣死掉,林川憶絕對無法安心享受最後的幸福。

    我必須利用紀河演完這場戲,我隻能假裝從沒愛過林川憶。

    停住走向天台邊緣的腳步,我一語不發地轉身折返,隻留給他一個“不想死就閉嘴”的後腦勺。

    可地麵投射出身後風一般追來的人影,卻迅速漫開了一股異樣的殺氣。

    頓時,我隱約琢磨過來不對勁了。

    渾身發麻地掏出新買的手機,機警地偷瞄著反光的屏幕,我果然發現了問題。

    紀河的棒球帽是Versace的刺繡款,墨鏡是RayBan的經典款,連口罩都是阿迪限量球鞋改的。

    而天台上的男人,從頭到腳全是廉價地攤貨。

    不會又是先前在律師事務所的電梯墨鏡男吧?

    直到真正麵臨危險的時刻,我才悲哀而無恥地猛然發現,自己雖不貪生,但卻怕死。

    完全來不及確認墨鏡男的身份。

    甚至來不及細想,他究竟跟蹤了我多久?怎麽會知道我要跳樓?

    我的第一反應,是立刻奪門而出,撥通林川憶那串爛熟於心倒背如流的號碼,按下免提。

    盡管墨鏡男的身手超乎預料的敏捷,扯掉了我裙子的半邊肩帶。

    不過,本公主還算機智,沒順著來時的樓梯慢慢往回爬,而是不管不顧地直接跳了下去。

    雖然崴到了腳,但這裏好歹是話劇院,不是上次年代久遠的老寫字樓。

    我連滾帶爬地倉皇逃竄,胡亂高喊著“失火啦”,以為能嚇退墨鏡男。

    誰知墨鏡男竟分毫不怕,繼續追著我滿走廊跑。

    腳踝痛得要死,我根本跑不快,哪是墨鏡男的對手。

    沒等我衝進距離最近的劇場求救,胳膊就被拽住了。

    在電話尚未接通的“嘟嘟”聲中,我心霎時提到了嗓子眼。

    正想拚死一搏,使出斷子絕孫腳。

    走廊盡頭,電梯突然“叮”地響了。

    墨鏡男終於怕了,當下鬆開我,匆匆閃身快步躥進樓梯間。

    我被晃得向前一踉蹌,跌跪在地,膝蓋瞬間疼得不可開交。

    與此同時,電梯門開了,電話也通了。

    當電話裏的人竭力克製著不耐煩,問我:“你在哪?”

    我看著電梯裏喊我“沫沫”的人,忽然失去了語言。

    為什麽我偏要在林川憶跟他孩子媽吵架的時候,打給他呢?我不是有紀河這個名正言順的“老公”嗎?

    悲涼地望著紀河走向我,我不聲不響地掛斷電話,在紀河俯身蹲到我麵前那一秒,無比熟練而狠戾地甩出去一巴掌,打掉了他的墨鏡:“死人妖,本公主跑了你都不知道追嗎?”

    都怪他。

    都怪他不愛我。

    如果他愛我,林川憶就不用違心對我許下承諾,我就不會變成林川憶追求真愛的絆腳石。

    如果他愛我,這段時間就會讓我真的舊情複燃、移情別戀,林川憶就不會再擔心我。

    如果他愛我,剛剛就會在乎我的安危追上來,我就不會遇到危險,不會打擾林川憶。

    “不是你叫人家滾的麽?”

    紀河鼻音濃重地扶住我,一如既往地跟我裝無辜,眼裏滿是討好的笑。

    隻是視線掃到我淩亂的衣裙、紅腫的腳踝,笑容倏忽隱匿在唇角,凝在了蹙起的眉心:“誰幹的?”

    “不知道。”

    我搖頭,聲音輕顫著,毫無半分感恩,命令紀河:“但是,如果你不想變成社會新聞裏妻子慘遭奸殺的男明星,最好保護好我。”

    紀河依舊滿麵的寒風肅殺,盯著我破碎衣裙的眼角,怒意波瀾起伏。

    似乎咬牙忍了良久,他才終於放鬆麵部神經,朝我行著少先隊禮,重新彎起眼睛,掛上那副吊兒郎當的殷勤賤笑:“遵命,老婆大人。”

    揣著難以形容的複雜心情,被紀河打橫抱進地下停車場的路上,我不斷暗暗平複著呼吸的頻率,試圖從一波波刺激中鎮靜下來。

    可我今天的狗屎運顯然用完了。

    抵達停車場的時候,一抹挺拔而落寞的身影,早已器宇軒昂地堵在了紀河那台騷粉保時捷的車門前。

    刹那間,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凍住了。

    林川憶怎麽在這?

    是哄好了他的孩子媽?還是……分手了?

    我驚惶地環顧四周,哪都沒瞧見他老婆孩子的蹤影。

    而不待我緩過神,林川憶已經拽開渾身是傷的我,拉著我的手,將我甩在身後,兜臉給了紀河一拳。

    紀河毫無防範,後背“哐”地一聲撞在另一台車上,嘴角滲出了微紅的血絲。

    我雖然解氣,但也著實嚇了一跳:“你幹嘛?”

    畢竟,還愛紀河的這場戲,我必須演下去。

    林川憶伸長手臂攔住我,上前揪住紀河的衣領,又是狠狠一拳砸在了紀河的下巴:“為什麽今天帶她來看戲?”

    紀河微微有些吃驚地愣住兩秒,旋即釋然地勾起一絲嘲弄的笑,抹掉嘴角的血沫子,反問:“你猜呢,林總?”

    我不是傻子,聽得懂,紀河分明是早知道林川憶今天會拖家帶口看話劇,才非要跟我“約會”。

    怪不得,紀河明明可以拉我進電梯,卻偏把我拽去樓梯間,聽林川憶兩口子吵架。

    怪不得,紀河明明猜出了我要跳樓,卻隻拉了我一下就不追了。

    想來他是盼著逼死我。

    喊住我,是要在我死後,讓林川憶僅剩的一年,也愧疚得不能安生。

    甚至,搞不好,那個跟蹤我的墨鏡男就是他雇的。

    他假惺惺地坐電梯上樓,隻是去看我到底死沒死。

    他問我誰幹的,是在試探我有沒有察覺他的狼子野心。

    他生氣,是恨自己出現得太早,弄巧成拙嚇跑了凶手。

    而我,居然有好幾次,覺得對他太殘忍了,後悔不該遷怒於他,不該扇他耳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