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愛林川憶,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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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開始我還挺納悶的,自己怎麽會明明沒受任何刺激,卻又光榮地犯病了。

    結果,快要頭疼欲裂地暈過去以前,程心瞳帶來了我的狗屎運,替我叫了救護車。

    中間的事,我記不真切。

    像是一場影影重重的夢。

    我大概被送到了醫院。

    一個不耐煩的護士,不解地問程心瞳:“患者吃這麽多止痛藥,是有什麽病史嗎?”

    程心瞳說:“應該……沒有。她老公忘了收藥瓶,出門時托朋友提醒我去看看她。”

    護士一聽就急了:“這藥裏有一種嗎啡成分,在規定劑量內服用,可以保持12小時左右的止痛效果,但是藥性非常強,隻能一點點釋放,過量服用搞不好會沒命。所以,藥瓶上一般都有最高級別的黑箱警告,她老公裝在維生素藥瓶裏,存心想害死她嗎?”

    “別廢話,趕緊救人!你說這些,我根本聽不懂!”程心瞳打斷了護士全是專業術語的科普。

    我的心,卻在護士這番話裏,冷到了極點。

    我痛恨我的天真。

    紀河怎麽會忘了我渴望證明自己才華的好勝心?

    他,是想要我的命。

    他是比任何人都了解我的敏感,故意把那瓶“補腦的維生素”,放在離婚協議和曲譜旁邊,引誘我誤服。

    而程心瞳口中紀河的朋友,多半是簡義。

    提醒程心瞳去檢查我死沒死透,簡直天衣無縫。

    單憑沒法公開自己的奸情,程心瞳和簡義就不能在我死後坦白真相。

    估計程心瞳也清楚這一點,怕我出了事影響她公司的廣告拍攝,給她惹麻煩,才會救我。

    怪隻怪我,太沉醉於自己想象的世界,太自以為是,又太珍惜、太想好好激發和滋養靈感,唯恐找不到最美、最特殊的表達方式,才會鬼迷心竅,相信維生素能補腦,主動鑽進紀河設下的圈套。

    幸好,本公主沒有再度被紀河魔鬼般的危險魅力迷惑,從未相信紀河也許或多或少對我還有一點點餘情未了,沒打算仔細考慮自己究竟愛誰。

    我愛林川憶,毋庸置疑。

    即使不愛,就憑林川憶快死了,就憑我曾經任性地欠了林川憶那麽多還不起的深情,我也該用餘生來彌補。

    經過一波又一波催吐洗胃,我五髒六腑都快吐出來了。

    後來,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聽見有個沉靜的男聲跟程心瞳說:“抱歉,程總,給你添麻煩了。你回去休息吧,我留下照顧她。”

    我才反應過來,我的愚蠢,又驚擾了林川憶。

    他整晚守著我。

    低低的歎息,就在我耳畔。

    疲憊的愁容,就在我眼前。

    冰冷蒼白的雙手,就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

    可是我卻看不見,聽不清,碰不到。

    直到天光熹微,我才終於打破我們之間一睜眼的距離。

    當我在濃烈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中醒來,當我轉過頭……

    當我的視線,從堊白的天花板,落定在枕側那團睡著的黑影,觸碰到林川憶無名指的婚戒……

    驚訝、心疼、自責,一股腦堵在了喉嚨裏,憋得我嗓子像火燒一樣疼。

    林川憶昨天的微信,絕對沒有發錯。

    甚至搞不好,他是猜到了我和紀河在劇院樓梯間,以為紀河不會讓我出事,才狠心說他不愛我。

    因為他不想讓我為一個……將死之人,背負罵名,浪費時間。

    而我居然從未考慮任何疑點,在他發覺紀河想害我性命以後,在劇院停車場違心地說了那麽多絕情的話。

    一想到林川憶給我發微信的時候,那種既怕耽誤我、又怕我被紀河傷害的糾結,我的心瞬間皺成了一團,整張臉也無法再維持風平浪靜,扭曲著淌滿了淚水,哭得直抽抽。

    林川憶戴著婚戒的左手,就在我掌心,輕輕握著我的右手。

    我啜泣抖動的頻率,即使竭力克製,依舊驚醒了伏在床邊小憩的林川憶。

    他睡夢中放鬆的眉眼,微微皺了皺,睜眼發現我醒了,立刻像被捉包的小偷一般,匆匆抽回手,方寸大亂地起身,故作平靜地嘟囔著:“天快亮了,哥該去公司上班了。”

    見他昏昏沉沉地朝門口走去,我莫名覺得此刻眼前的背影,和記憶裏無數個轉身離開的背影堆疊在了一起。

    不知哪來的一股力氣,我腳步虛浮地踉蹌著追上去,在他扭開病房的房門以前,從背後抱住了他。

    臉埋在他的肩胛骨中間,我努力鼓足勇氣,卻怎麽也說不出那句我愛他。

    我說不出:對不起,我知道你生病了。我是以為你不愛我,想在你最後的日子裏,成全你的幸福,才會叫著紀河的名字,表白對你的感情。

    我說不出:我明白了你的心意,懂了你的深情。

    我說不出:讓我們重新開始。

    我怕,我開口帶出的哭腔,會變成嘶吼。

    我怕,他會把我的愛,當成愧疚和同情。

    抱在我懷裏的身體僵了僵,搭在門把上的手頓了頓。

    他說:“宮沫,放手……”

    盡管聲音裏是一層層夾雜著試探和蠱惑的冷漠,卻並沒有推開我。

    我鬆了鬆手,又得寸進尺地抓緊了他襯衫的前襟。

    “哥叫你放手!”

    林川憶急了,終於忍無可忍地推開我。

    “我不放!放了就要放掉你一輩子!”

    順勢抓住他的衣袖,我一頭紮進他胸口,如同一頭紮進我的命運。

    用力過猛,林川憶的脊背,“咚”地一聲撞在門板上。

    我重新圈住他的雙手,夾在他和門中間,磕得很痛,我也顧不上。

    我隻想問他——

    為什麽明明很愛我,就是不肯承認?

    如果我得了癌症,他能舍得放開我奔向幸福嗎?

    他都做不到的事,憑什麽逼我去做?

    可這些話太殘忍太矯情,我還是說不出口。

    他僵僵地被我抱著。

    沉默許久,我的淚洇濕他的衣襟時,他突然扯著我腦後的頭發,拉開了我。

    以為他又要擺出平日裏成熟穩重的兄長麵孔,我正緊張得不知該如何留住他,他的臉卻淬不及防地俯了過來。

    一切發生得太快,我沾滿淚水的唇,頃刻便被毫無預警地封住了。

    千言萬語,也被封緘。

    雖然小時候我經常主動親林川憶,但成年後,這樣的親密接觸,是從未有過的。

    我整個人都愣住了,腦子一片空白,想推開他又不忍心,就這樣任由唇畔小心翼翼的觸碰,慢慢變得粗暴野蠻,像要把我吞沒一般。

    幾乎快要窒息了,我頭昏眼花地用力抓住林川憶的背。

    林川憶好像瘋了,探進手掌,帶著冰涼又溫暖的奇異摩挲感,遊走……(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