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永遠隻能是情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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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院觀察餘下的十幾個小時,我都在反複思考究竟該怎麽辦。

    也許是我太自私,無論如何,我都覺得,自己的幸福,和林川憶的幸福,並不衝突。

    我想不通,為什麽明明我愛他、他愛我,我們卻不能在一起。

    我甚至打算一出院就去白雪家,求她指點迷津。

    但接踵而至的廣告歌錄製,卻打亂了我的計劃。

    程心瞳來醫院接我,告訴我三天後錄音的時候,我很驚訝:“歌還沒寫好呢,錄什麽?”

    程心瞳緊了緊握著方向盤的雙手,淡淡地說:“紀河昨晚把寫好的歌發給我了。林總也認為錄製耽誤了太久,你很難短時間內寫出那種洗腦神曲,所以決定暫時用紀河的歌,速戰速決。”

    聽完程心瞳的話,我整個人都怔住了。

    紀河居然為了洗清給我下毒的嫌疑,虛情假意地做了我的槍手?

    而林川憶和程心瞳,居然忽略我的意見接受了?

    “可是,還沒找到合適的樂手……”

    顧不得想紀河背後還有什麽目的,我極為不悅地試圖垂死掙紮。

    程心瞳卻擺出甲方姿態,正色道:“宮小姐,我簽的是你,不是你的樂隊,希望你不要太任性。”

    非常清楚,程心瞳的態度,就代表著林川憶的態度。

    畢竟,如果林川憶想護著我,一定會與程心瞳周旋。

    可林川憶沒有,反而做出了妥協。

    於是,我也隻好妥協。

    我不想在工作上扯林川憶的後腿。

    我必須向林川憶證明,我是公司裏最合格的一件商品,能為他賺錢的商品。

    自尊心那種東西,從林川憶的生命邁向倒數計時那一秒,我就已經丟掉了。

    我以為,隻要我不再像個小姑娘那樣嘰嘰歪歪、哭哭啼啼,跟紀河劃清界限,向林川憶證明,我愛他的決心,他就會接受我。

    所以,我沒有回永無島,而是回了瀾香雅苑。

    我在瀾香雅苑休養生息了三天,罹宏碁和白雪都沒再聯係我,相親的事情,也被擱置到了一邊。

    等我新歌熟悉得差不多了,腳踝和膝蓋的傷也痊愈了。

    三天後,我終於在公司見到了林川憶。

    錄音棚裏,工作人員在調試設備,程心瞳在跟錄音師寒暄,林川憶與世隔絕地坐在茶水間,嘴裏叼著一支煙。

    隔著虛掩的門縫,看到他吞雲吐霧的雙唇,我一下子想到了醫院病房裏的那個吻,臉頓時“騰”地熱了起來。

    可我並沒有因為尷尬就逃掉。

    拚命掩飾著滿心的兵荒馬亂,我走進茶水間,關上門,坐到林川憶對麵,故作逍遙地翹起二郎腿,微勾嘴角,開門見山地告訴他:“我爸要我去相親。換句話說,就是他會幫我跟紀河離婚。你確定,還要繼續假裝對我沒感覺嗎?”

    林川憶夾煙的手微微一頓,眸子變得越發幽深,熄滅香煙,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語氣中盡是薄涼冷漠:“我以為,我在醫院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是,林川憶說過,讓我別以為他對我有男人對女人的感覺。

    但是……

    “你在劇院的地下停車場也說過,隻要能保護我,什麽都願意做。你還說過,願意娶我。”

    我抱臂,勢均力敵地冷凝著他,嘴角竭力撐著挑釁的笑,擺出一副“看你作何解釋”的模樣。

    林川憶有些拙於辭令地辯解:“當時我是氣昏了頭才會說胡話。”

    “那你之前親我算是幾個意思?”我挑眉,語氣咄咄地含笑逼問。

    林川憶迫於無奈,強裝淡定地維持著上次的口徑:“我隻是希望你清楚,我也是個普通的男人,會犯和紀河同樣的錯誤,你糾纏我很危險。”

    我嗤笑:“如果我說,我不怕呢?”

    弦外之音,是我愛他,我願意獻出自己的身體,自己的心。

    他卻說:“你不怕,隻是因為從小就習慣沒羞沒臊地親我。”

    他居然又含沙射影地罵我賤。

    上次是死皮賴臉,這次是沒羞沒臊。

    我真搞不懂,我們為什麽總要用這種互相傷害的方式逼迫彼此。

    但他逼我拋下他,我也隻能逼他承認愛我:“別胡扯了,那天罹宏碁不出現,你根本沒法停下來。別再推開我了,我知道,你不就是……”

    “夠了。你聽好,你可以離婚,但不能選我,我給不了你幸福。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你該去準備錄音了。”

    林川憶又沒給我戳破他那個公開的秘密的機會,起身便要走。

    癌症和死亡,似乎成了我心頭不可觸碰的禁忌。

    我明明可以說完那句:你不就是快死了嗎?至於不敢愛我嗎?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但我卻隻是拽住他的衣袖,威脅他:“本公主真的會去相親,你到時候別後悔!”

    林川憶沒有半分猶豫,立馬疲於應對地甩開我,將絕情演繹到底,一字一頓地回以冷笑:“哥為什麽後悔?隻要那個男人健康、愛你、尊重你、有穩定收入,不會惦記你的錢,不會拖累你,哥祝福你。”

    我搖頭苦笑:“這些條件你完全符合,你怎麽就不能娶我,偏要祝福我?”

    我當然知道,林川憶不健康,林川憶快死了。

    所以,我才會用這樣的方式,逼他親口坦白他的苦衷,他的絕症。

    無奈林川憶卻不肯上鉤,皺起眉頭,唾沫橫飛地怒吼:“我是一個孩子的父親!”

    我氣急敗壞地張口就說:“那又怎麽樣,我二婚,你帶孩子,不是正好?”

    結果林川憶的下一句話,卻炸得我瞠目結舌。

    他說:“我快結婚了。忙完這幾天就領證辦酒。如果你堅持纏著我,我倒是不介意多一個情婦。但你記住,我不可能離婚,你永遠隻能是情婦。”

    情婦……

    這個曾經在雨幕裏,林川憶三緘其口沒有忍心說出來侮辱我的詞,輕描淡寫地一遍遍回蕩在耳邊。

    木訥無力地杵在原地,我不知道我是怎樣看著林川憶離開茶水間的。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後來是怎樣趁著大家都在忙,獨自跑出公司的。

    我腦子亂極了。

    在我的所有設想裏,都是逼走林川憶的女人,嫁給他,當他兒子的後媽。

    而且,這種做法在我眼中已經和小三無異了。

    可在林川憶的設想裏,如果我要跟他在一起,居然隻能……做他的情婦。(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