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二十年了,夢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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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我現在心態特別好。
後來,郗語默捧著冰袋,愣愣地問我:“生命的起點在哪?”
我還能靈台一片清明地腫著臉回答:“因人而異。具體取決於你媽當初剖腹還是順產。”
郗語默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句話裏深深的內涵,一邊拿冰袋敷在我臉上,一邊罵我學壞了。
仿佛所有人都忘了,我本來就不是什麽好鳥。
多虧林川憶那一巴掌,像一記悶棍,狠狠打散了我們曾經相親相愛的一幕幕回憶。
我徹底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中清醒了。
我終於想好了要如何報複他和紀河。
那些不斷交織著折磨過我的屈辱、尷尬、心痛、不甘,我定當百倍奉還。
接下來風平浪靜了幾天,林川憶沒再找過我。
倒是紀河,時不時會打電話匯報行程,給我講些電影節的奇聞異事,順便吐槽做訪談的娛記。
直到紀河回國那天,林川憶才總算良心發現,主動聯絡我了。
結果,依然不是求和,而是冷冰冰地通知我:“下午夏樹和沅虹瑋來公司簽約,你也過來吧,確認一下合約細節,順便敲定培訓時間。”
我生生挨了一巴掌,臉還沒完全消腫呢,氣怎麽會消?
強壓著怒火,我表麵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健忘樣子,咬牙切齒地笑說:“不好意思,本公主要去機場接我老公,沒空。”
林川憶作為把我嫁給紀河的始作俑者,被噎得無法應對,隻好放軟語氣說:“那就叫郗語默來,正好她的合約也要簽。”
最後,郗語默就這樣作為和事佬,被打發去了公司。
我在家閑著無聊,於是決定去慈恩療養院慰問辛慈。
其實自從挨過林川憶的耳光以後,我早就想去了。
我想挖出更多前因後果和經過,但又不好帶著郗語默一起。
盡管遇見辛慈那會兒,我隻顧著傷心,全然忽略了郗語默。
可縱使我再自私,也想得明白。
讓郗語默看著尹恩賜照顧辛慈,肯定不比讓我看著林川憶睡辛慈舒坦。
當然,本公主是個講道理的人。
辛慈跟林川憶的事,一個巴掌拍不響,而且辛慈兒子被林川憶搶走了,算是自作自受的受害者。我沒打算為難她,還給她買了不少補品,備了一個五萬塊的大紅包。
我覺得,我真善良。
然而尹恩賜卻並不這麽認為。
我剛從服務台問到辛慈的病房,就被尹恩賜如臨大敵地衝過來拉走了。
他防我如洪水猛獸一般,把我拽進院長辦公室,警惕地甩開我,激動得唾沫橫飛,金絲眼鏡都快掉下鼻梁了。
“你又來騷擾辛慈幹嘛?你和林川憶害她害得還不夠慘嗎?我承認,當年和郗語默的事,是我的錯,你怎麽對我都可以,但辛慈是無辜的,我求求你放過她吧!”
我還什麽都沒做,就聽尹恩賜如此維護心慈,難免嘴不饒人地活動著被他掐痛的腕子,冷聲嗤笑:
“我害她什麽了?我是逼她給林川憶遞情書了,還是逼她給林川憶生兒子了?你又憑什麽求我放過她?我放過她,誰放過我?如果沒有你們這對狗男女,我會休學嗎?會出國嗎?辛慈會有機會勾引林川憶嗎?如果沒有你們,估計現在我早就已經是林太太了。”
我這番自信而刻薄的反問,竟莫名引得尹恩賜發笑:“別做夢了,有沒有我和辛慈,你跟林川憶都永遠不可能。”
我微微愕然,故作鎮定地看了他一下,學著紀河的模樣,笑吟吟地挑眉,佯裝不溫不火:“怎麽呢?”
尹恩賜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懶於解釋地叉著腰,皺著眉,歎了口氣:“我現在不想和你說這個,告訴我,林川憶把孩子藏在哪?”
我有了籌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勾起一絲威脅的冷笑:“你不說清楚我和林川憶為什麽永遠不可能,我就不告訴你孩子在哪。”
尹恩賜被惹火了,猛地抬手扼住我的脖子,恨不能掐死我一般,將我逼到了牆角:“宮罹羽沫,你別太過分!要不是看在我媽和你爸的麵子上,要不是我確實對不起郗語默,你以為我一個大男人,真打不過你嗎?說!孩子在哪!”
他沒撒謊,真跟他打架,我確實不是對手。
隻被他這麽一掐一推,我後腦勺就咣地一聲撞牆了,渾身磕得都像散架了似地疼,手裏的慰問品掉了一地,別說講話,連喘氣都費勁,想咳嗽都咳不出聲來。
尹恩賜顯然沒意識到,他扼住我的咽喉,阻止了我發聲,八成還覺得自己那張和林川憶極為相似、如同雕塑般的麵孔格外俊美,陰冷淩厲地盯著我,再接再厲地恐嚇我。
“說話!別以為我脾氣還像小時候那麽好。林川憶欺負了我妹妹,我欺負你,應該也算欺負回去。而且……絕對名正言順。你爸和我媽,不是剛好想把咱倆湊一對嗎?”
麵目猙獰地說著,尹恩賜整個人欺了上來,開始動手拉扯我的衣裙。
雖說了解他愛的是辛慈,可更了解男人都是大豬蹄子,我這個慌阿。
想呼救,卻發不出聲音。
想掙脫鉗製,卻被舉得腳尖離地,根本使不上力氣。
就在我以為自己的清白妥妥要交代給我最膈應的男人時,一團小黑影忽然蹣跚著破門而入,一溜煙地衝進屋,跳起來,亮出一口小奶牙,死死咬住了尹恩賜的手腕,一邊花拳繡腿毫無章法地撲打尹恩賜,一邊含糊不清奶聲奶氣地怒吼:“壞葛格!不準碰我媽咪!媽咪是我的!”
我趁著尹恩賜抵禦新敵人,匆忙閃到旁邊,籠住衣衫。
恍惚間,認出救我的人是罹桀,我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這倒黴孩子怎麽在這?
而且怎麽又亂認野媽?
上次我差點弄死他,他都不記仇嗎?
我正盯著眼前的暴走正太出神,尹恩賜卻像猛地尋到了什麽新計策一般,平複著呼吸,甩開罹桀,拎兔子似地,拎住了罹桀的後衣領。
看都沒看手腕上不斷滲血的牙印,尹恩賜把罹桀丟給我,說:“同學一場,我也不想跟你鬧得太難看。既然我們對彼此都沒感覺,不如合作一下,斷掉我媽和你爸的念想,順便幫我找到辛慈的孩子。”
“什麽意思?”
我疑惑地抱著罹桀,猜不透尹恩賜葫蘆裏究竟賣什麽藥。
尹恩賜故弄玄虛地理了理滿頭浮誇的亞麻色卷發,眉眼生動,語調輕快,仿佛又變回了高中時代的逗逼尹恩賜。
他說:“罹董很看重這個罹桀,如果你拿他去換我們的自由,換辛慈的孩子,罹董應該不會拒絕。”
我好笑而不可思議地望著尹恩賜:“我要嫁給誰,罹宏碁本來就左右不了。至於辛慈的孩子,我憑什麽幫你換?”
“憑林川憶要給那個孩子娶後媽,而那個後媽不是你。這樣下去,無論大人還是小孩,所有人都不會幸福。”
尹恩賜沙啞的聲線,越發柔和,卻堪堪推倒了我胸中的百萬雄兵。
看來,他說我和林川憶永遠不可能,多半是知道了林川憶的癌症。
他怕林川憶的妻子,會在林川憶死後,苛待辛慈的兒子。
可是……
“我沒你那麽偉大,又不是我的孩子,我管他幸不幸福。”
撂下罹桀,我深知見不到辛慈,轉身本想走。
但尹恩賜卻在我身後似笑非笑地悠悠歎了口氣:“嗬,可惜了,林川憶那麽愛你。”
是,全世界都告訴我,林川憶愛我。
如同某種清醒催眠,讓我深信不疑。
曾幾何時,我甚至覺得不能回應林川憶的愛,簡直是一種罪過。
可二十年了,夢該醒了。
沒有人會愛著一個人,卻去睡別人。
沒有人會想掐死自己最愛的人。
沒有人會扇自己最愛的人耳光。
哪怕我隻是替身,紀河都不舍得對我動手,寧願自打嘴巴。
不無悲涼地頓住腳步,我回頭,對尹恩賜故作樂觀地淡淡一笑:“他愛我就不會睡你妹。”
“他還真是愛你才會碰辛慈。”
尹恩賜也笑,故作驚訝又飽含鄙夷地笑。
“你不知道嗎?林川憶第一次喝醉酒撲了辛慈,是神誌不清,把辛慈當成了你。你坐上了去東京的飛機,他留不住你,就在我可憐的妹妹身上,整夜叫著你的名字泄欲。”
“當然,留住了你他也沒膽子動。他這種沒出息的慫貨,隻會恨辛慈不拒絕他,隻會揍辛慈。辛慈也是傻,愛他愛到甘願忍受這一切,分手了還跟他維持著不分床的關係,追去美國,悄悄住在酒店陪著林川憶,天天盼著,林川憶偶爾控製不住,會去碰她一下,甚至不惜灌酒下藥,哪怕代價又是一頓毒打。”
“結果呢,兩年前,辛慈懷孕了,林川憶卻說不會娶辛慈,還不相信孩子是他的。辛慈走投無路,跑來求我幫她悄悄生下孩子,說那個孩子是她和林川憶唯一的聯係,我勸她打掉,她就自殺威脅我,那時候我才知道她有很嚴重的抑鬱症,最後也隻能幫她。”
“有了孩子以後,她終於不跟林川憶糾纏了,精神狀況原本好了很多。可兩個多月以前,她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來的孩子,卻突然被林川憶搶走了,她失去精神支柱,整個人都垮了。”
“你說,是不是你們,把辛慈變成了這副樣子?我求你幫辛慈要回孩子,不算替你幫林川憶積陰德嗎?”(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