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花樣作死美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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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本公主天生命硬,不僅修煉了一副百毒不侵的鐵石心腸,還練就了一身刀槍不入的鐵血鋼軀。

    經曆了三天三夜的漫長混沌,我又活過來了。

    腹部嚴實包裹著密密麻麻纏滿的紗布,像被生生撕裂再縫合一般,充斥著沉悶而尖銳的灼熱劇痛。

    昏迷前那一隅純白如雪的荒原幻境,真真實實地變成了四壁雪白的病房。

    罹桀和郗語默坐在病床邊,緊張而驚喜地齊齊探頭張望著我:“你醒了?”

    紀河坐在另一邊,整張臉都有些浮腫發青,胡子沒刮,嘴唇幹裂,眼角掛著眼屎,白眼球布滿了幾夜未眠的紅血絲,看起來比我還蒼白虛弱。

    見我轉醒,他原本平板著的麵容,立馬浮起一絲溫柔心疼的扭曲龜裂,輕輕推了我腦袋一把,沙著嗓子數落我:“喲,花樣作死美少女醒了?你說說你,林川憶不是親生的,他都沒尋死覓活,你玩什麽切腹自盡?你就作吧!作丟了一個脾,舒服了?痛快了?”

    意識慢慢複蘇後,我幾乎完全忽略了郗語默和罹桀的關切,完全沒聽進去紀河語氣裏哽咽的恨鐵不成鋼,隻是焦急地抓著紀河傷痕未愈的手,結結巴巴、聲音很小、幹澀低啞地問:“林、林川憶呢?他在哪?還有林叔叔!他們怎麽樣?”

    發現自己求死不能,我根本不在乎丟了幾個脾。

    林叔叔是否安然無恙,林川憶有沒有振作起來,才是我最關心的。

    紀河微微一愣,眸中再度閃過了支離破碎的驚痛絕望和隱忍不快。

    可我根本不在意。

    反正他又不愛我。

    不想讓我死,自然有他的目的。

    不願看我為林川憶發瘋發狂,不過是自尊心在作祟。

    我隻想知道:“林叔叔的傷到底要不要緊?林川憶的身份是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了?他還好嗎?他和林叔叔打算怎麽辦?”

    紀河隱忍著偏開臉,推開我,語調前所未有的森冷決絕:“你該關心的隻有自己。別忘了,你這條命,已經是我的了。”

    哦,對。

    為了求紀河救林叔叔,本公主給紀河下跪了。

    我說,我的錢、我的命、我的一切都是他的。

    我說,他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他讓我三更死,我絕不會掙紮到五更。

    我說,下半輩子可以不再做宮罹羽沫,隻做他的Michealia,他的紀太太。

    但我沒說,我會說話算話。

    紀河還說過,一輩子隻愛我一個呢。

    結果不照樣搞大了別人的肚子?

    本公主可不是信守承諾的君子。

    他不肯告訴我,我親自去問林叔叔,左右大家住在同一所醫院。

    想都沒想,我掀開被子,坐起來,天旋地轉跳下了床。

    怎料在郗語默和罹桀不約而同的齊聲驚呼中,伴著腹部的絞痛,我竟驚覺,自己肚子上插著一根細長的透明軟管。

    管子和留置針一起,被我暈眩的生猛動作扯斷,隨著手背溢出的血珠,濺了滿床滿地的黑血。

    紀河嚇得臉色越發慘白,慌忙將我抱回到病床上,牢牢按住,瘋狂地猛拍著床頭的呼叫器吼我:“躺下阿!祖宗!真想當花樣作死冠軍嗎?”

    我還沒來得及還嘴,沒來得及不知所措,沒來及繼續追問林川憶和林叔叔的情況,就又被胸腹間蔓延開來的劇烈痛楚,壓得兩眼一翻,休克了。

    隨後,我影影綽綽地聽見,聞訊趕到的醫護人員,一邊七手八腳地給我量血壓、緊急止血、推著我的病床跑,一邊七嘴八舌地怒斥紀河:“脾破裂摘除的患者,除了感染,最怕大出血!說過多少遍,腹腔引流管很重要!讓你時刻注意觀察,你怎麽還給觀察斷了?”

    紀河好歹是個明星,竟也不爭辯,隻會一迭聲地連連道歉:“是我不好。我錯了。我該死。”

    我渾渾噩噩僵臥在病床上,還忍不住在心裏竊竊偷笑。

    這個傻人妖。

    該死的明明是我,為什麽非要一次又一次地救我?

    不過,很快我就笑不出了。

    因為,紀河跟給我做止血手術的主刀醫生,吵起來了。

    主刀醫生說:“這次做局麻,麻醉協議簽一下。”

    紀河不高興了:“憑什麽局麻?我讓你清清醒醒地聽著別人在你肚子裏動刀,你不害怕嗎?”

    醫生解釋:“全麻會有術後應激反應,可能發熱、嘔吐。”

    紀河依舊不滿:“那到時候再給她退熱、打止吐針阿!局麻萬一她疼得受不了怎麽辦?”

    我特想睜開眼睛求他倆別吵了,本公主現在就疼得要死,不然幹脆直接給我一針安樂死吧。

    無奈我一動都動不了。

    幸好,最後,醫生終於在能使鬼推磨的萬能金錢力量下,在紀河不講道理的胡鬧淫威下,妥協答應了全麻。

    這次我隻睡了六個鍾頭。

    再轉醒時,簡直覺得自己堪比爛俗小言裏經常寫的“破碎的娃娃”。

    郗語默和罹桀已經走了。

    隻有紀河還在守著我,眼眶已經熬到紅得發紫了。

    而當我渙散的瞳孔,慢慢聚焦在紀河憔悴的臉上,意識也還不死心地牽掛著林川憶。

    當然,我這回學聰明了,沒有開門見山地激怒紀河,而是頭昏腦熱地放軟語氣道歉:“對不起,我太衝動了,給你惹麻煩了。咱倆結婚的事,是不是也像林川憶的身世一樣,被曝光了?”

    顯然被我先前的大出血嚇壞了,紀河歎口氣,翻了翻我額頭的冰袋,掖了掖我的被子,柔柔地低聲說:“放心,有你們的土豪爹撐腰,媒體不敢深挖什麽猛料,隻是林董受傷被曝光了而已。林川憶的事,暫時沒有外人知道。他基本恢複正常了,白天在公司安排樂隊出國集訓的事,晚上會來醫院照顧林董。”

    總算勉強鬆了口氣,我又低啞著虛弱的嗓子,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我住院,他……是不是很生氣?”

    畢竟,林川憶的一句句暴怒,猶在耳畔——

    你他媽幹嘛呢?

    還嫌不夠亂嗎?

    別煩我!

    見我神色慌亂,紀河強忍不悅,故作輕鬆地擠出一絲大度的笑:“他害得我老婆沒生孩子就剖腹,剖掉了一個脾,我還沒找他算賬,他生什麽氣?”

    我知道,紀河在敷衍我。

    如果林川憶沒生氣,我跟林叔叔的病房僅僅相隔幾步路,他怎麽到現在一次都沒來看過我?

    難道他不擔心我嗎?

    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紀河緩緩撫過我發燙的臉,繼續哄我:“你受傷以後,林川憶一直在照顧你,我來了,他才走,給你輸血的也是他。”

    紀河真不該說最後那句話。

    我不是白癡,就算不懂血型遺傳,也懂癌症患者不能獻血。

    因為,不僅對患者本身的病情有影響,受血者也會有危險。

    但我沒有揭穿紀河低劣的謊言,隻是問他:“辛慈……捅傷林叔叔的那個精神病,她怎麽樣?”

    紀河愣了愣,伸手揉著我的頭發,笑:“傻沫沫,你都說了她是精神病。還能怎麽樣?關回精神病院嚴加看管唄。”

    不疑有他,我開誠布公地告訴紀河:“本公主餓了。”

    沒錯,時隔五年,死過第二次的我,徹底想通了。

    錯的不是我,也不是林川憶。

    是罹宏碁,是羅琳,是紀河。

    我必須更加惜命,好好活著,留待來日,慢慢報複折磨傷害過我和林川憶的每一個人,替林川憶站上我們獨立王國的頂峰,狠狠對這個充滿錯誤的世界和命運,還以顏色。

    不知紀河是不是又通過我短短的一句喊餓,洞悉了我的心理活動。

    他臉色難看地暗了暗,眼色微妙地盯著我。

    我正糾結著該如何繼續討食,麵色複雜的紀河,忽然清了清嗓子,開口說:“你還沒排氣,不能吃東西。”

    本公主滿腔的壯誌豪情,瞬間妥妥地蔫了。

    平常隻要不是喝大了,本公主在外麵,喝咖啡都要小口小口吹著喝,一顆章魚小丸子都要分三口吃,擼串都要一塊一塊夾下來用筷子,邊吃還要邊拿紙巾擦嘴。

    讓本公主昭告天下自己放屁……不如再摘掉我一個脾!

    瀕臨崩潰的邊緣,我情緒一激動,肚子居然開始咕嚕咕嚕竄氣了。

    耶穌他媽的鄰居阿!就不能等到夜深人靜紀河睡著嗎?

    繃緊渾身的肌肉神經,我佯裝淡定地笑說:“現在沒排,又不是永遠不排,你先去給本公主買吃的。”

    紀河八成看我表情古怪,猜到幾分端倪,乖乖起身閃了。

    目送紀河走向門口的背影,我在心裏默默催促他快點走。

    但滿腹亂竄的脹氣,卻越來越憋不住。

    我咬緊牙關,把被子捂得嚴嚴實實,想著一點一點慢慢放,不出聲應該沒關係。

    哪承想紀河快要關門時,我剛稍稍緩了一口氣,屋裏突然“噗”地一聲震天響。

    本公主的女神包袱,被震得碎了一地,縮在被裏,不敢冒頭,隻能暗暗祈禱,紀河沒聽到。

    紀河卻停住腳步,在門口沉默幾秒,然後,慘絕人寰地放肆大笑著,折回來,存心諷刺一般,拍著我的肩膀,安慰我:“沒事,別害羞。我們家小沫沫,屁都香得不同凡響。”(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