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榮辱與共的夫妻,命中注定的死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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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話說的好,最了解你的人,未必是你的親人,但一定是你的敵人。

    恰恰紀河與我,既是榮辱與共的夫妻,又是命中注定的死敵。

    他相當了解,隻要拿捏住他和林叔叔的關係,足以威脅我做任何事。

    無論林川憶做錯了什麽,錯得多離譜,單憑一切都源於他愛我卻得不到對等的回應,單憑他即將遭受死亡的終極懲罰。

    我都沒法認真計較,沒法像恨紀河那樣,用力去恨林川憶。

    而又憑著林川憶跟我二十年的情分,憑著林叔叔對我二十年的養育之恩,我不可能為了同紀河嘔一口氣,逞一時之快,連累他們受到傷害。

    所以,紀河說完,便胸有成竹地放開懷抱,瀟灑地理了理真絲睡袍上的褶皺,起身作勢往閣樓門口走。

    我萬般無奈,隻能如他所願,追上去,攔住他,主動跑進他欲擒故縱的圈套,強壓著怒火,問:“本公主都讓你睡了,是你自己不稀罕,你還想怎麽樣?”

    沒辦法。

    曆經七年,我依然不了解紀河。

    他依然是我窮極一生也看不透的對手。

    既能談笑風生地提及母親慘死的往事,又能一邊信誓旦旦地說愛我,一邊滿不在乎地向我講起他的北歐村婊。

    我完全不了解他的痛點死穴,自然沒有與他談條件抗衡的籌碼。

    虛情假意地諂媚討好,我偏偏不擅長。

    唯一能做的,隻剩開門見山地直接問。

    紀河被我拉著胳膊,眯起眸子,轉過身。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鋪展在他陰柔幽怨的臉上。

    他撒嬌一般,委屈巴巴地說:“人家從來沒想為難你,隻想和你像普通夫妻一樣相處。可你滿腦子隻想著睡人家,人家說幾句掏心掏肺的情話,你還要給人家臉色看。”

    受不了他這副娘炮德行,我本想告訴他,我見過慕寒。

    我想問清楚,五年前,民政局門口那件事的前因後果。

    我想……給他,給我自己,給我們的過去和未來,一個明明白白的交代。

    他卻似乎沒了哄我的耐性,牽著我折回床沿,懶洋洋地悶頭趴下,背對著我,異常困倦疲憊地嘟囔囈語:“既然你不樂意陪人家說話,就給人家捏捏肩膀捶捶背。昨晚可把人家累壞了。”

    我心頭縱有一絲剛冒出的不忍,一毫才重建的信任,也被他的沒羞沒臊排擠得點滴不剩,立馬坐在他腰間,狠狠捶打揉捏著他傷痕累累又腫又硬的肩頸脊背。

    覺得不過癮時,還上腳連踢帶踹,聊以泄憤。

    他一如往昔,毫無痛覺,竟在我的報複按摩中,迷迷糊糊睡死了。

    到頭來,惶惑的,不甘的,生氣的,隻有我。

    紀河第二天甚至能像沒事人一樣,在我床頭熱氣騰騰的藥碗旁邊,留下一支剛從花房摘的帶著露珠的玫瑰,以及一張紙短情長的漂亮信箋——

    親愛的小沫沫:

    有些話,我怕看到你冷漠的眼神,不敢再當麵講。

    雖然每次都知道靠手段勉強要來的糖不甜,雖然每次都想過,這輩子再也不纏著你了。

    可是,無論被你氣得多想吐血,還是沒法介意你的任性,還是想再做一次夢,毫無保留地愛你一次。

    如果,你我之間,或者林川憶和我之間,注定要鬥得你死我活。

    我不希望兩敗俱傷。

    我希望,死的是我。

    因為,我愛你,遠遠超乎你以為的程度。

    我相信,你也同樣愛我。

    隻怪從前的我不夠好,沒有足夠理解和擁抱你的勇氣,沒能拯救你的孤獨,捍衛你的安全感,反而被你渾身的刺紮痛了,痛跑了。

    是我不該放棄遷就讓步,是我不該猜忌你、嫉妒林川憶。

    絕不是你對愛情的幻想,把自己困獸般鎖住,無法逃脫。

    我也知道,你有你的尊嚴,沒法接受我保證不再讓你寂寞難過的承諾,像以前那樣跟我一起生活。

    你可以怨我、恨我、不原諒我,但請別再一味追究過去的對錯是非。

    有些事,我不說,自然有我的理由。

    我隻求你一件事,讓我再陪你最後一年,哪怕為了林川憶。

    隻要你願意,我發誓一定會履行承諾,滿足你的一切願望。

    哪怕這一切……全是為了林川憶。

    你答應,喝完藥就空手下樓吃飯。

    不答應,帶好結婚證戶口本,吃完飯我會還你自由,然後提前退圈,幹幹淨淨地消失。

    媒體和公司方麵,你不用顧慮,我會解決,林川憶也會配合我處理。

    嗬,夠複古的,居然給本公主手寫情書。

    盯著滿紙沒頭沒尾的字字句句,我氣到發笑,笑到噙淚。

    淚是對我居然還會該死地感動深惡痛絕。

    笑是為我讀懂了,這封情書背後,深藏著處心積慮滴水不漏地威脅,故作偉大地表明了,倘若我再敢任性擺臉色給他看,又或者膽敢追問他前塵往事,他就要跟我閃婚閃離。

    林川憶下了這麽大一盤棋,就是為了蹭他熱度,打響公司和樂隊的知名度,借他賺流量。

    他現在開完發布會立馬銷聲匿跡,還跟我離婚,不是要讓我的公司和樂隊,紅得更黑嗎?

    萬一他說話不算話,離婚以後曝光林川憶的身世,跑去認林叔叔,豈不是要逼瘋林川憶?

    退一萬步講,即使紀河這番情真意切的話,發自肺腑,我也沒法離婚。

    林川憶快死了,我得演戲哄他開心,瞞住紀河是林叔叔私生子的秘密。

    紀河看似指給我兩條路,其實我卻隻有一個選擇。

    這不是逼我是什麽?

    事已至此,為了林川憶,連紀河都敢睡的我,唯有鼓足那晚的勇氣,端起那碗惡苦惡苦的湯藥,仰頭一飲而盡,含著壓在信紙上的那顆草莓硬糖,兩手空空地下樓吃飯。

    紀河見到我,自知達成目的,繼續賣弄著寵妻狂魔的虛偽人設,遞來一杯蜂蜜檸檬水,美其名曰可以緩解苦味,提高免疫力。

    我也繼續裝啞巴,扮傀儡,麵無表情地乖乖喝水,乖乖吃飯,然後,乖乖服下極有可能是毒藥的飯後維生素。

    自由?

    不存在的。

    本公主連自尊都沒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