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是程雨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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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有心無意間,從我口中聽過太多這種傷人的話,紀河早已有了免疫力,全不縈懷般,走到我麵前,對郗語默說:“麻煩你出去,我想跟沫沫談談。”

    郗語默幹笑著插嘴:“其實宮沫隻是嘴賤。”

    紀河點點頭,重複:“麻煩你出去,把門關上。”

    眼看郗語默悻悻抱著枕頭離開,我渾身僵直地意識到,紀河積壓三天的怒火,即將爆發。

    我甚至做好了挨打挨炮的準備。

    但紀河隻是拉了把椅子坐到床邊,認真地盯著我說:“我想了很久,決定再跟你做個交易。”

    我一怔,繼而抬起眸子,透過他深邃憂傷的目光,充滿嘲諷地對他笑:“什麽交易?”

    紀河雙手順著被子,溫柔細致地緩緩撫過,手指輕輕鑽進來,一把握住我的手,湊過臉,異常嚴肅地凝睇著我:“我不會再提你和林川憶在天台過夜的事,也不會把這件事當成威脅你的把柄。但你必須保證,以後跟他保持距離,不再單獨見他。而且,我希望你答應我,陪我一起接受心理谘詢。”

    說得這麽好聽,還不是逼我?

    我盯住他的雙眼,嗤笑:“否則呢?你就要回林家認祖歸宗麽?”

    紀河驟然鬆開握住我的手,眼裏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狼狽慌亂,緊接著恢複了那副我不勝熟悉的正經模樣:“對。而且我還會退出樂隊和公司,我們的婚姻關係也會到此為止。因為我沒法一天到晚忍受疑心病的煎熬。”

    他煎熬?

    看來,我成功了。

    曾經交相折磨過我無數個日日夜夜的不安全感和不確定感,所帶來的苦楚滋味,終於還給他一一品嚐了。

    明明報複了他,我該酣暢痛快。

    心中卻隻有隱隱的痛,沒有快。

    不甘獨自忍痛,我狠戾地反抓住他的手腕,一字一頓地告訴他:“你被拘留那天,我從東京回來,在機場見過慕寒。他說,慕綿的孩子,不是你的。你到底瞞了我們什麽?”

    紀河似乎想笑,卻驚訝地笑不出來,隻說:“傻沫沫,都是過去的事了。”

    被他屢屢威脅,又始終尋不到一個真相,我怒意更甚,另一隻手襲上他的脖頸,惡狠狠地逼問:“少廢話!快點說!”

    雖然我使盡了全力,但紀河終究是不痛的,甚至逐漸走出震驚,慢慢擠出了笑意:“你不會再去問慕寒麽?”

    我攫住他的眼,冷笑:“慕綿跑來國內想找我解釋,結果莫名其妙失蹤。慕寒給我看了慕綿替你喊冤的紙條,還有當年的病例,也消失了。所以我才好奇,你到底藏了什麽秘密,能攪得他們兄妹雞犬不寧?”

    紀河笑而不語,緊閉雙唇,兩腮額角青筋跳突。

    直到他嘴邊溢出鮮血,我才反應過來,他鐵了心要瞞我,寧可死,寧可把秘密帶進墳墓,也不願說給我。

    心灰意冷之際,我悲憤驚痛地瞪大雙眼,匆忙學著他先前的樣子,試圖奮力捏開他的下頜關節。

    可是捏不開,我隻好轉而用手去撬他的牙齒,聲音有點抖地警告他:“本公主不問了!別跟我玩這麽複古的套路!又不是咬舌真能自盡!你、你這條賤命,本公主留著……還有用呢!”

    我手指被咬破時,紀河終於鬆了口。

    大概嗆到了,他悶悶咳嗽幾聲,染血的紅唇,微微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那……你答應人家的交易了?”

    “不然呢?放你死在我屋裏,變成犯罪嫌疑人麽?”

    我氣結地白他一眼,下地翻箱倒櫃,搜出他前些天托郗語默買回來的那支消炎軟膏,扔給他。

    他接過藥膏,笑得更猖狂了,越發猛烈地咳嗽著,捂住肚子,眼泛淚花,不停拍大腿:“哎呦我的小機靈沫,你真是人家的開心果,這藥哪是給上麵這張嘴用的?”

    聽明他話裏的深意和內涵,我騰地紅了臉,連他帶藥膏,一起推出了房間。

    夜宿天台事件,就此告一段落。

    可紀河的秘密,卻成了一片不斷撩撥我好奇心的羽毛。

    他臥室的保險櫃,於我而言,儼如擺在貓眼前的魚缸。

    當然,一開始,我並沒有馬上想到保險櫃。

    隻是剛剛好,第二天紀河約了讚助商程心瞳,給我量尺寸設計婚紗。

    而又剛剛好,簡義也跟來了。

    看到他們親密無間、甜蜜如初地攜手到訪,不止我對他們刮目相看。

    連郗語默都瞠目結舌,不經大腦地脫口而出:“你們還能在一起?”

    其實,我不是長了腦子才不吭聲,而是震驚到說不出話。

    沒記錯的話,我剛搬來永無島那天半夜,簡義十分記恨程心瞳拍照氣得他女朋友帶球跑,變了個人似地朝我大呼小叫,喊程心瞳一口一句賤人。

    我暴打尹恩賜那天,同郗語默從醫院出來,也親眼目睹了簡義和程心瞳互相指著鼻子破口大罵,甚至牽扯出了程雨霏曾經為簡義懷過一個孩子。

    難道說,簡義為了在程心瞳身上彌補對程雨霏的虧欠,拋棄了懷孕的女朋友?

    還是說,我當初在醫院門口沒猜錯,程心瞳根本就是整容歸來複仇的程雨霏?

    見我不可思議地皺眉巡視著他倆,簡義匆匆鬆開程心瞳的手,扭頭不敢再看我,仿佛充滿了屈辱,像在無聲地說:對不起。

    程心瞳仍是那副冷靜自持的性感模樣,笑笑地對上我的眼睛,重新牽起簡義無處可躲的手,說:“我姓程,就足夠讓他不敢離開我。”

    終於,我懂了,原來簡義是被逼無奈。

    且不說他現在的女朋友一旦知道他和程雨霏的往事,還願不願意給他生孩子。

    單憑混口飯吃,他也不敢得罪程心瞳。

    因為,他本來就不溫不火地徘徊在娛樂圈三線到十八線中間,萬一曝出甩掉程雨霏、甚至害死程雨霏的黑曆史,當年背叛我們轉投羅亞的決定,會瞬間變得毫無意義。

    看透了他們之間的貓膩,我不禁悲從中來。

    憑什麽簡義還人模狗樣地好好活著,家裏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

    憑什麽,我的程雨霏……在我暈血時把我送進醫院的程雨霏;在我撞破林川憶奸情差點犯病時,一巴掌扇醒我的程雨霏;在我和顏洛發生爭執時,明明淚雨滂沱,比任何人都傷心,卻拖著凍僵的身體,衝出來替我擋耳光的程雨霏……再也回不來了。

    想到這,我冷笑著吐了簡義一臉唾沫,同樣無聲地給出回應——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程雨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