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理所應當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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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夜未央,天氣未轉涼。

    淩晨時分的風,卻冷極了。

    紀河乘風而來,陰沉著臉。

    我和林川憶依偎在一起的親密畫麵,落入紀河眼底,簡直可以說是如膠似漆,繾綣溫柔,宛若一對璧人,恰似難成眷屬的苦命鴛鴦。

    盡管紀河自始至終都不曾是我的有情人。

    但,棒打鴛鴦,其樂無窮。

    所以,紀河笑了,眼裏溢出滿滿的冰涼。

    他徑直走來,惡狠狠地將呆愣住的我,從林川憶懷裏拽開。

    用力過猛,我甚至聽見林川憶襯衫撕裂的聲響。

    而我,不能責備紀河,更不能維護林川憶什麽。

    我是紀河的妻子。

    我不能在林川憶麵前,同紀河爭吵,讓林川憶自責。

    可林川憶,已經自責了。

    待我肩頭披上暖和的亞麻休閑外套,林川憶立刻向紀河辯解:“你別多心,我是怕宮沫感冒,我們沒什麽。”

    原本一語未發的紀河,聞言,直接上前給了林川憶一巴掌,語氣不好地冷笑:“你不用替沫沫解釋,隻需要替你自己解釋。我從來不懷疑沫沫,隻懷疑某些男人中的綠茶婊。我說過,沫沫不會逃跑,你卻攔著不讓我看監控,騙我說天台平時上鎖,半夜把我太太困在這,手機還關機。我該怎麽想?”

    覺得紀河簡直不可理喻,我差點緊接著還紀河一巴掌。

    是林川憶真切遺憾地苦笑搖頭,暗中製止了我的衝動。

    我隻能心疼地看著無可辯駁的林川憶,無力地攤手對紀河說:“我確實是為了找機會跟宮沫推心置腹地單獨聊聊,才會阻攔你們看監控,隱瞞你們她在天台,沒想到更夫會鎖門。幸好,你還是看了,還是來了。”

    “廢話。我當然要來。如果我不闖進保安室調監控、搶鑰匙,恐怕林總的強抱,會變成強暴。”

    敵意很深地說完最後一串繞口令,紀河扭身打橫抱起我,匆匆乘電梯下樓,將我塞進他的騷粉保時捷。

    車裏隻有我們倆,我不必再顧及林川憶,立馬還了紀河一耳光,怒斥他:“你有病吧?林川憶真想跟我在一起,我會嫁給你嗎?他早就有機會娶我,何必一邊祝我幸福,一邊搞破壞拆散咱倆!麻煩你有點腦子行不行!”

    紀河超乎預料的脆弱,竟順著我掌摑的手勢,栽倒在車窗邊,流出了兩行鼻血。

    我嚇壞了,完全忘了繼續跟他講道理,急忙抽出幾張紙巾遞給他。

    紀河似乎一點都不想理我,不僅沒有接過紙巾,且一句話也不說,甚至看也不看我一眼,隻攥緊顫抖的拳頭,低頭抹掉湧出的鼻血,然後,把車子當火箭開,腳恨不得踹進油箱裏。

    路上注意到紀河緊握方向盤的雙手,抖得厲害,我難免有些於心不忍。

    憋了一路,回到永無島的時候,我還是沒忍住,故作若無其事地問他:“喂,你手怎麽抖成這樣?”

    紀河不答我,用左手壓住右手,把雙手絞成一團,依然不肯看我,隻是終於冷冷開口,對我說了第一句話:“廚房有郗語默熱好的飯菜和藥,你吃完不用管,明早我收。”

    雖然紀河說完就活見鬼地衝上樓,摔得房門震天響。

    但覺得他肯管我飯,一定沒真生氣,我懶得再廢話,吃飽喝足就回閣樓補覺了。

    畢竟,從以前到現在,紀河總這樣,很少生氣,每次都像要氣炸了,可大多數時候,過不了一夜,就會笑嘻嘻地主動跑來找我。

    我理所應當地習慣了。

    結果,這一次,遠比預想的嚴重。

    整整三天,紀河幹脆化身田螺小夥,隻幹活,不露麵。

    早午晚餐齊全,兩頓湯藥三頓維生素準備得妥妥帖帖。

    水壺裏永遠有微溫的蜂蜜檸檬水。

    可無論在餐桌還是家裏任何地方,我完全看不到他的蹤跡。

    去公司錄音,見了麵他也不跟我講話,裝得像不認識我一樣。

    雖說我對他沒感情,可被晾了這麽久,心裏確實不是滋味。

    第三天夜裏,郗語默都忍不住跑來閣樓對我進行思想教育了。

    她抱著枕頭擠到我床上,語重心長地對我說了一堆沒頭沒尾的話:

    “你就不能跟紀河服個軟嗎?為什麽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知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你?就算你沒長這張整容臉,也不會唱歌,單憑你媽背後的男人牛逼,你就比我們普通人少奮鬥了幾十年,完完全全贏在起跑線上。”

    “我從小看著我媽被我爸打,直到她被打死,然後寄人籬下,借宿在舅舅家,看臉色行事,好不容易談個戀愛,以為有人疼我了,還被甩,害得我連大學都沒念過,躲在大山裏跟一群比我更慘的孩子為伍。”

    “而你呢?小時候住在獨門獨院的別墅裏,你嫌寂寞。同時擁有富可敵國的親爹和寵你上天的幹爹,你嫌不自由。傷心了就出國留學,不高興就揮金如土。你從來不會想,如果沒有這些背景兜著,你壓根沒資格矯情。現在也一樣,被兩個好到不能再好的男人寵著愛著,你憑什麽嫌他們達不到你的要求?”

    聽郗語默說得這麽激動,我有點懵,不解地皺了皺眉,尷尬地琢磨了一會兒如何應對,最後咽咽喉嚨,言簡意賅地吐出三個字:“講重點。”

    郗語默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跑題了,歎了口氣,繼續說:“我以前覺得你愛林川憶,現在才發現我錯了。咱們男神劈腿那會兒的名言,簡直是真理——如果你同時愛上兩個人,選擇第二個。因為你真愛第一個,就不會愛上第二個。”

    “雖然紀河在你麵前有點娘,但至少他護著你的時候男友力MAX。求求你知足吧。許多人一輩子都沒有愛情,隻是找了個合適的人將就。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第一眼就遇到讓你體溫狂飆到38度6的真命天子。”

    始終沒聽明白郗語默什麽意思,專業拆台二十年的我,撩一把頭發,嘴硬地翻著白眼,嗬嗬道:“誰愛紀河?拜托你不要像智障一樣,從緋聞裏學愛情觀,從雞湯文裏學知識,好麽?如果38度6就是一見鍾情,發熱門診早變成非誠勿擾現場了。”

    郗語默氣結:“我承認,現在讀書對我來說是很費腦子的事,大段文字我完全接受不了,隻能看看緋聞段子。我也承認,碎片信息傳遞的觀念也許有錯。但你需要的不是對錯,是幸福。你已經任性錯過了林川憶,難道還要再錯過紀河嗎?他可是名副其實的少女偶像,無數腦殘粉哭著喊著等他垂青。”

    聽郗語默越說越顯得我配不上紀河,我心底的叛逆,不由漫上咽喉,使我變得更加嘴不饒人:“誰稀罕?七年前也好,今天也罷,都是他死皮賴臉糾纏我!”

    而偏偏那麽剛好,那麽巧。

    門外來找我的紀河,聽到了我這句逞一時口舌之快的氣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