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我在他心裏,她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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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套房也在頂樓,夾在夏玫訂的另外兩套房中間。
不同於昨晚配有傾斜屋頂的高級公寓房,總統套房的屋頂,是圓拱形的;大理石浴室裏,是貓爪浴缸;連床都垂飾華蓋的四柱公主床。
私人露台,比那兩套公寓房的露台加在一起還大,視野開闊,飽享蔥蘢馥鬱的森林景致,齊整地擺著兩張鋪好幹淨軟墊的紅木躺椅,以及一張四四方方的紅木小茶幾。
本公主相當滿意,取了枕頭和毯子,準備在露台曬太陽補覺,一睡解千愁。
結果,剛戴好眼罩,找了個舒服愜意的姿勢躺穩,忽然傳來了熟悉的煙味。
薄荷味的萬寶路,歐盟版黑冰雙爆珠。
驚覺躲得過房間,躲不過露台。
我將帶蝴蝶結的米妮眼罩,推到頭頂。
欠身望過去,隔壁露台吞雲吐霧的墨鏡男,果然是西裝革履的林川憶。
叼著煙的側臉,豔陽下,棱角分明,輪廓深邃,一如既往的器宇軒昂。
微微蹙起的眉宇間,也深深埋藏著一如既往的冷情憂鬱。
明明才到巴黎三天,昨晚又見過麵,卻像分別了幾百年。
說不上為什麽,我很想他,想到想哭。
想哭著告訴他,記載我們從年幼到青春歲月的相冊毀了。
想哭著質問他,昨晚為什麽把我趕走。
想哭著罵他,重色輕友。
可我知道,我們早就沒法繼續做朋友了。
我們的關係,早就尷尬到……不是愛人,就隻能是陌生人了。
我有我的紀河,他有他的夏玫。
連打聲招呼,都顯得曖昧。
會有人傷心失落,有人吃醋妒忌,引發沒有硝煙的腥風血雨。
遙望著他的身影,不打擾,將是我最後的一絲分寸感。
我在他心裏,她在他身邊,將是我們餘生最近的距離。
但說不上為什麽,這些道理,我越是想得透徹,心裏就越難受。
而又那麽剛好,他指尖的一支香煙已盡。
彈飛煙蒂,從煙盒裏摸出下一支煙時,隻一抬眸,便視線交錯。
仿佛以為自己看錯了,他反射性地摘下墨鏡,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狹長的幽深眼眸:“你在那幹嘛?”
“給你和夏玫騰地方親熱阿。”
我撐起嘴角,用力微笑,心口窩疼得厲害,幾乎要窒息。
想逃跑,卻沒有足夠的力氣。
林川憶恢複了慣常的冰塊臉,不滿地問:“你走路怎麽沒聲?看見我也不叫我?”
“你聾好麽?”
我故作嬌嗔,盡量不反常地擺出一張存心取笑他的怨婦臉,皺起眉頭,微眯眸子,目光犀利幽怨,無比矯情地斜睨著他,插科打諢:“本公主就這樣在你身後,一動不動看了半個小時,你都沒發現,累死本公主了。”
林川憶顯然不信,可又必須說些什麽緩和氣氛,於是轉化話題,又問:“聽說你出國前跟紀河去看過我爸?”
我努力像平時閑扯家常一樣,努努嘴,點點頭,雙手合十,閉起眼睛,做作地講著垮到不能再垮的冷笑話:“嗯,去求林叔叔他老人家保佑,愛玩女人的工作狂小憶,不要遭天譴。”
林川憶似乎並不覺得好笑,義正言辭地教訓我:“別說這種陰森不吉利的話,我爸還活著。”
話題,又這樣被終結了。
我隻好沒話找話地問:“夏玫呢?”
同時,也在提醒我們彼此的身份。
提醒他,該回房去陪他的女人,而不是在這陪我胡扯。
可惜,他完全沒get到我的點,不以為然地聳肩攤手:“剛起床,在洗澡。”
聽到這,我突然真情實感地笑了。
笑我該不該感激他,沒有穿著浴袍出現,讓我更難堪。
笑過以後,一簇不受控的妒忌火苗,緊跟著躥了出來。
我又問:“那……咱們一起回國?”
林川憶掐滅了我心底的火,搖頭說:“我自己回去。夏玫不是說,你們在接洽另一位導演?”
想到被我害得過敏休克的安德烈,我也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真抱歉,今早剛剛談崩了。”
“那就留下放幾天假,正好跟紀河度蜜月。”
“你呢?不跟我們玩幾天嗎?”
“饒了哥吧。距離紀河對外宣稱的延期發片時間,隻剩不到一個月。這麽短的時間內,我必須敲定有檔期又有名氣的導演,還要簽約並完成拍攝,已經忙到焦頭爛額了。”
見林川憶說完,轉身要走,我還是沒忍住,匆匆問出了那句憋在喉嚨深處很久的話:“那幹嘛還風塵仆仆飛來巴黎?”
我想知道,他有沒有一點點關心我。
除了見夏玫,是不是也有一點點想見我,確定我有沒有被米歇爾傷到?
“隻要待在凇城,就忍不住想工作。所以打算出國浪兩天,強迫自己放鬆。結果還是滿腦子隻有工作,隻好訂最近的航班回去了。”
他毫無遲疑地止住腳步,扭頭掃了我一眼,揭曉謎底後,戴上墨鏡,一邊往屋裏走,一邊繼續說:“哥去趕飛機了,再見。”
遙望著他的背影,唯恐哭出來,我腦子進水地朝他的後腦勺扮了個鬼臉。
還是小時候打架,被林叔叔拉開,握手言和之後,第一次對他扮的鬼臉。
翻白眼,扒眼皮,吐舌頭,同時進行,一氣嗬成。
這個鬼臉,是我們相識的紀念,也是我誠心祝他未來一年跟夏玫能夠幸福的紀念。
告別的紀念。
隻不過,我也許老了,太久不做鬼臉,業務不熟練,一不小心“略”出了聲。
林川憶下意識地循聲回頭,恰巧目睹了我幼稚滑稽的荒謬行徑,瞬間黑了臉。
畢竟,五歲的小女孩做鬼臉,叫可愛。
奔三的已婚婦女做鬼臉,隻能叫可怕。
失態獻醜被抓包的我,異常尷尬,瀕臨崩潰邊緣。
扒著下眼皮的右手,吐出來的舌頭,統統忘了收。
這要是在拍上個世紀的鄉村土偶,畫麵裏估計會飛過一隻冷場悲鳴的烏鴉。
林川憶冷汗虛浮地皺了皺眉,頭疼地扯了扯顫抖的嘴角,繃著臉說:“一回國就要拍MV,別在露台睡,會曬得更黑!”
終於找到了台階,本公主顧不得糾正林川憶的直男審美,一秒變臉,光速換上自認為可愛的元氣笑容,學著紀河的模樣,輕眨右眼,向他飛了一記極不標準卻很颯利的少先隊禮:“遵命,林總。”
完事,立刻卷鋪蓋,進屋上床睡了。
林川憶不知道,答應他的事,我一向說到做到,絕不食言。
除了……永遠愛他。(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