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這次，好像是陳牧之第一次對顧語袖敞開心扉。

    他能把心裏的想法告訴自己，顧語袖很高興，可是她對他說了每一句話都不讚同。

    他說，我給不了你很好的未來，我沒錢，工作還危險，甚至給不了你穩定的生活。你住在大房子裏，而我至今坐在一個小小的出租房，把奶奶接過來生活，房間不夠，我隻能睡在客廳裏。

    還說了很多，但最後一句是：我們不合適。

    陳牧之走後，顧語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平生第一次覺得委屈的想哭。

    她覺得陳牧之一點也不了解她，不了解她對他的心。

    如果她想嫁給一個有錢人，何不容易，直接答應顧仲平的條件不就好了。

    顧語袖不懂，為什麽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需要考慮那麽多，互相喜歡不久好了嗎，她明明能感覺到他也喜歡她的啊……

    外麵，安全通道裏，陳牧之獨自在那兒呆坐了近半個鍾，才提著保溫桶回了家。

    接下來休假的兩天裏，剛好是陳星然每個月一次放假的時間，每次陳牧之一休假在家，顧語袖肯定會過來，結果這一次，她等了又等都沒見到人。

    見陳牧之今天的情緒看起來也不高漲，吃過晚飯後，陳星然敲響了房門，來到他床邊坐下，好奇地問：“哥，你跟顧姐姐吵架了嘛？”

    陳牧之在看書，每次在家他隻要有空就會看一些語言皺巴巴的古典文學，聽見陳星然問的話，撩了撩眼皮，語氣平淡的應了句：“沒有。”

    陳星然打量著他，好歹做了這麽多年的兄妹，要是對他這點了解都沒有，妄做妹妹了。

    “顧姐姐那麽喜歡你，不可能會舍得跟你吵架的啊。”深思了下，她怒目瞪著陳牧之：“哥，是不是你做了讓顧姐姐傷心的事？不然你放假了她怎麽沒來找你。”

    陳牧之覺得陳星然太聒噪，直接把人從房間裏攆了出去，關上門後，耳根才覺得清淨多了。

    他看了大半天的書，結果半個字都看不進去，走到床上躺下，一閉眼就是顧語袖的臉。

    其實他沒覺得昨晚說的那番話有多過分，他隻是實事求是的把話跟她講清楚，畢竟在一起不是兒戲，她還那麽小，他……快三十了。

    可現在一回想起她當時的神色，心隱隱有些痛。

    唉！

    他抬起手臂，把手遮在眼睛上，擋住從頭頂投下來的光線。

    顧語袖昨天晚上喝了很多酒，半夜才睡覺，白天躺在床上睡了一整天，這會兒才剛起來，頭痛的要死。

    爬起來後，倒了杯水喝，然後點了支煙坐在沙發上不緊不慢的抽著。

    自從答應陳牧之戒煙後，她真的已經很久都沒抽了，之前買的煙都被她給扔了，昨晚出去買酒的時候忽然覺得有點饞了，又買了一包。

    昨晚抽了大半包，現在裏麵就剩下五六根。

    一天都沒喂黑豆吃東西，這會兒它跳到沙發上，用背蹭著她胳膊，討好她。

    顧語袖抽了口煙，吐著煙圈，側眼看了它一眼。

    她把煙叼在嘴裏，一隻手拎起它，然後去找貓糧。

    找到它的碗，她蹲在地上，嘴裏叼著煙，咕嚕咕嚕的抽著，手裏“嘩啦啦”的倒著貓糧。

    ……

    顧語袖近一個月都沒有去找過陳牧之，這一個月裏她自己想了很多，她還是覺得陳牧之說的那些話是不對的。

    十二月，京商市徹底進入了冬天，她穿著一件紅色長款棉服，脖子戴上了織給陳牧之但遲遲都沒有送出去的圍巾，拿著黑色手包出了門。

    從出租車上下來後，便直往大門走。

    恰好這是周顯安從裏邊走出來，身上穿著便服，似要出去，顧語袖快步朝他走去。

    “你能不能幫我叫一下陳牧之出來？”

    周顯安的腳步一頓，在看見來人是顧語袖後，臉色明顯變了，不過說話還算客氣：“那你來的不巧的，他出去了。”

    “去哪了？”顧語袖問，問的急切語速很快，顯得沒有禮貌，頓了下，她又放低語氣，“能告訴我嗎？”

    周顯安微微皺眉，隨即歎了口氣：“你以後別來找他了。”

    顧語袖心頭一沉，卻不能理解，語氣急躁的追問：“為什麽？他讓你這麽說的？”

    周顯安默了片刻，報了個地址，然後對她說：“你去這個地方看看就知道了。”

    顧語袖轉頭就離開，坐上出租車，去了周顯安說的地方。

    車子停下，顧語袖從車裏出來，站在咖啡廳門口前，她雙手緊張地握成拳頭，糾結了很久才一步步往裏麵走。

    坐在咖啡廳裏喝咖啡的人不少，男男女女都有，但不知道為什麽，她的目光一眼就定在一個靠裏邊的位置上。

    那兒，坐著一個她所熟悉的男人。

    那兒，坐的是這一個月來讓她魂牽夢繞的男人。

    同時，那兒，也坐著一個她不認識的女人。

    在來的路上，顧語袖就腦補過這個可能性，她不希望是自己想的那樣，但是現在……

    陳牧之的視線原本是沒有注意到顧語袖，隻是當她出現在視線範圍的五米之內時，他忽然抬起頭。

    完全無意識的一個動作。

    坐在陳牧之對麵的女子見他忽然站起了身，便下意識的朝後轉了頭，目光跟顧語袖對上了。

    顧語袖掃了女人一眼。

    長相一般，穿著樸素，但給人一種賢良淑德的感覺。

    “你怎麽來了？”陳牧之看著她，雖然一開始有些心慌，但臉上絕對看不到心虛。

    顧語袖站在他麵前，雙眼定定的，死死的盯著他：“你在幹嘛？不要告訴我是相親。”

    男人默了默，點了下頭：“是。”

    顧語袖笑了，嘴角的笑容帶著嘲諷：“奔著結婚的相親？”

    男人依舊是點頭：“是。”

    怒火，攻陷了理智，顧語袖現在想殺人，她隨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對準那個女人。

    陳牧之見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別這樣。”

    這一刻，顧語袖對他格外心寒。

    她想了一下月，覺得他說的那些話對她來說根本不重要，她也不在乎。

    她隻想他這個人！

    想跟他結婚！

    她很確定，也很理智。

    她紅著眼看著陳牧之，推開他的手，揚起手臂，將杯子砸在了地上：“那就祝你們早生貴子！”說罷，便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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