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爾卡德露出微笑，他的笑容帶著某種捉摸不透的意味，道：“先知就在這棟建築的頂層——高塔之尖、先知之靈——你相不相信我都不重要。”

    陳翰道：“你確定我會去見他？”

    “是的。”菲爾卡德對於這一點似乎顯得信心滿滿，他道，“先知會給你答案，如果我說的是錯的，於你而言沒有任何影響，而如果我說的是對的，那麽……你就必須要采取行動了，對麽？”

    陳翰靜靜看了這位權能片刻，才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來。

    從這一點來講，菲爾卡德說的是對的。

    如果先知的目的真的是帶著彼天進攻地球，且要讓彼天成為地球的新霸主的話，他們給地球所帶來的、無疑將是一場毀滅性的災難。

    而這一點，是眼下的陳翰無法接受的。

    地球上有他在乎的人，不僅僅是吳東巧、徐陽成他們這些作為陳翰的夥伴而存在的人，還有陳翰的親人們，那些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他的親人們。

    他們隻是普通人，如果巨變來臨，所發生的一切，都將為他們帶來難以估量的糟糕後果。

    因此，陳翰一言不發的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然而此時此刻，他的心中想的是——菲爾卡德如此信心滿滿的讓他與先知核實這一點，已讓陳翰的心中滿溢不安。

    而見到陳翰向外走去，菲爾卡德也微微笑起來。

    他並不做動作，這間房間的房門便在陳翰接近的時候無聲無息的打開了。

    外麵的銀發女人仍然垂手恭立。

    白茉瞳靠著牆壁盯著銀發女人，目光裏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看著甚至像是在發呆。

    但她絕沒有發呆。

    在陳翰走出來的第一時間，這位彼天的人造人小蘿莉就直接將目光轉過到了陳翰的身上了，她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但話最終也沒能說出來，而是保持了沉默。

    陳翰看了她一眼，向不遠處的電梯走去。

    白茉瞳就一言不發的跟在他的身後，麵無表情，像是在吵架的小媳婦。

    而銀發女人見此，似乎想要邁開腳步跟上來，但就在她邁開腳步的那一刻，她仿佛聽到了額某種聲音一般，向著房間裏麵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緩緩收回腳步來，帶上了房間門，佇立在菲爾卡德的門外，不動了。

    而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陳翰和白茉瞳已然走進了電梯之中。

    電梯裏隻有陳翰和白茉瞳兩個，伴隨著電梯門的關閉，氣氛便顯得有些微妙與寧靜起來。

    電梯正在緩緩上升。

    在沉默了片刻之後，還是陳翰打破了沉默。

    他忽然問道：“白茉瞳？”

    站在陳翰身邊的白茉瞳便轉過頭來，看向陳翰，但她的身高相較於陳翰確實有些矮，需要微微仰起頭來才能看見陳翰的臉，配上那麵無表情的臉，反而顯得有些出奇的可愛。

    陳翰卻沒有看白茉瞳，而是問道：“彼天想要進攻地球嗎？”

    白茉瞳盯著陳翰，在片刻之後，才答道：“不。”

    陳翰想了想，“嗯”了一聲，沒再開口。

    白茉瞳也重新低下頭來，看著自己腳上髒兮兮的白鞋，漸漸出了神。

    電梯的升起速度相當快，在這個簡短的對話結束後沒多長時間，電梯門就再一次打開，陳翰和白茉瞳來到了頂層的所在。

    整個尖塔的結構是由下而上的收束狀態的，向上的每一層的麵積都要比下麵的一層的麵積要小，而在頂層更是如此，這整個空間才隻有兩百多平米。

    而整個頂層的結構也與陳翰想象之中的不盡相同。

    這裏像是一個書房與老式真正塔樓的結合體，與彼天世界的科幻感格格不入，反而與這棟塔樓本身出奇的形神相配。

    且這裏沒有明顯的房門與隔斷，電梯門打開，就是整個房間。

    仿佛先知的居所，是人人都可以隨意到來的一樣。

    先知就坐在房間的角落裏看著書，陳翰注意到，那本書是《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

    陳翰略有些奇怪，不知道先知為什麽會在此情此景之下選擇這樣的一本書。

    但對方看的確實津津有味，似乎都沒有察覺到訪客的到來。

    直到白茉瞳開了口：“我沒能阻止陳翰進入核心區域。”

    因為白茉瞳這句沒什麽禮貌的開場白，先知才緩緩抬起頭來，看見陳翰、看見白茉瞳，微微笑了笑，向兩個招了招手，道：“這世界上，總有些事情是我們想要阻止卻無法阻止的，不是麽？”

    陳翰看了白茉瞳一眼，向前走去。

    他來到這位先知的麵前，先知道：“坐。”

    陳翰就在一側的椅子上坐下來，一轉頭，卻發現白茉瞳不知道什麽時候“切換成”了女仆模式，跑到角落裏去泡茶去了。

    陳翰便顯得有些意外。

    先知卻緩緩笑起來：“她‘出生’在二十年前，卻因為人造人的限製，哪怕身體裏的器官會像是人類一樣衰老，但她卻永遠也長不大，除非我們為她重新創造一具身軀。”

    先知說的顯然是白茉瞳。

    陳翰不知道這一位為什麽要先說起白茉瞳，保持沉默。

    與菲爾卡德相比，陳翰對這位先知，還是有一定的尊敬的。

    雖然他與先知見麵、交流的次數寥寥可數，但他能夠看出來，這一位所謂彼天的最高領導者，是一個真正了不起的、值得尊敬的人。

    先知看著白茉瞳，道：“很多人都說想要為她改換一具更成年的軀殼，因為她本來就是女性個體，受到性別的限製，而身體的嬌小，更是放大了對她的局限性。

    “而她作為二十年前投入最多建設的一批人造人之中的佼佼者，不應該因此而受到如此之多的局限。”

    對於正在討論自己這件事情，白茉瞳仍然沒有任何表示，她在十分淡然的處理著自己手頭上的東西，十分認真的在泡茶。

    先知便笑了笑，道：“但我否定了所有人的提議，這是出於私欲。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白茉瞳，是我的女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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