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命運如此。”

    有光芒從高塔外麵投射進來，落在先知的身上，將他的身軀照耀的有些明亮、有些耀眼。

    那是很遠的地方傳來的火光。

    而這位有兩百歲壽命的“年輕人”卻正看向陳翰，道：“你以為權能真的無所不能麽，不，權能也有他各自擅長的領域。

    “這世界上或有擅長各個領域的人，但永遠沒有真正無所不能的人。”

    這句像是在挑戰陳翰一直以來所聽到的、關於權能強大的表述——執掌權能，無所不能。

    但這樣的一句話從這位真正的權能口中說出來，卻又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別樣力量。

    先知所擁有的，是和菲爾卡德完全不同的氣質，菲爾卡德是一位儈子手、或者是一位霸者，其所鎮服之人，皆是依靠他強大的實力與權能的身份。

    但先知給人的感覺與此不同，他是一個智者，他先是他自己，然後才是彼天的統治者、或是其他的什麽身份，而這個“自己”於旁人而言，是極具親和力且睿智的。

    這一點，與艾登給陳翰的感覺倒是有些近似。

    但陳翰仍然覺得不可思議，他問道：“你覺得艾登是‘命中注定’要死，所以……”

    “所以我建議菲爾卡德殺死他，這位號稱活了最久時間的權能一旦死去，能力者的世界必將大亂一段時間，而這種混亂，對於一個想要將整個能力者世界都掌控在手中的野心家來說，無疑是最好的機會，這世界上從不缺乏野心家，缺少的隻是讓野心家動手的時機。”

    先知緩緩笑道：“菲爾卡德，確實是個野心家，他不僅僅想要一口吞掉整個能力者世界的掌控權，甚至想要得到彼天這一整個世界，但可惜的是，他想要算計的同時，我也正打算算計他一下，所以，對於菲爾卡德來說，局麵才這樣僵持了下來。”

    陳翰道：“菲爾卡德之所以沒動手，甚至坐看你誘殺他的手下，是因為你也是權能？”

    先知道：“當然如此，事實上，早在菲爾卡德來到的第一天，我們就已經交手了，甚至此時此刻，我們仍然在對抗之中。”

    陳翰有些疑惑：“這是什麽意思？”

    “很簡單，此時此刻……我在和你說話的同時，我正在和菲爾卡德對抗，這種對抗不是你所理解的對抗，而是在你看不見的層麵上的力量的交鋒。”先知答道，“我們已對抗了幾十個小時，若非如此，你以為菲爾卡德會老老實實就呆在我給他安排的房間之中？”

    這一點確實是陳翰曾經疑惑的，從那一日慶典的巨變倒現在，彼天的中心城之中的形勢無時無刻不在變化，而菲爾卡德卻一直保持沉默，而就陳翰所知，這位權能可不是那種坐得住的人，從他之前親自刺殺艾登，後來在重傷的情況下又雷霆出手親自折斷艾麗卡的龍翼就能看出來，這位絕不是那種穩坐泰山的人。

    而哪怕到了現在，菲爾卡德都沒有出手。

    這顯然是因為那位權能正在和先知進行著某種在陳翰無法理解的對抗，而將這兩個人都限製在了這裏，或者說，隻有菲爾卡德被先知在了這裏，因為看先知這會兒的狀態，用自己把菲爾卡德困在這裏，顯然也是他的計劃之一。

    這一位……仿佛早已將即將發生的所有事兒都早早的規劃好的，他所等待的，無非是他的這些目標一個個撞到他設好的陷阱裏而已。

    先知道：“他想要你來殺死我，根結便在於此，他想要借助我們之外的強大力量來擊潰我，也在情理之中，當然，他並不清楚你現在的狀態。

    “但事實上，他多慮了，我雖然比他年長個幾十年，但我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而他也漸漸察覺到了這一點，在我們角力的最開始，他覺得我深不可測，但現在沒有，他顯然已經摸清楚了我的底細清楚我正在變得越來越虛弱。”

    先知在這裏微微頓了頓，笑道：“你肯定奇怪，為什麽我成為權能的時間比菲爾卡德要長，實力卻要比菲爾卡德弱，而之前艾登哪怕是垂死之軀仍然能夠重創菲爾卡德。

    “我剛剛便和你說過，權能也不是全能的，或許對於普通人和普通的能力者來說，我們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但事實顯然並非如此，我們也有各自精通的能力與領域，而這種精通，就像是普通能力者能力的覺醒那樣，是天生便定下來的。”先知道，“艾登和菲爾卡德都屬於長於戰鬥的那一類，或許你見到艾登的時候他顯得老邁而無力，但在幾百年前，他是無可匹敵的強者，甚至在敦刻爾克立下過奇功，眼下隻是老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哪怕重傷垂死，菲爾卡德也要被決死反撲的艾登扯下一塊血肉來。

    “但我不是長於戰鬥的那一類權能。

    “我的能力的側重點在於——命運，我剛剛和你說過。

    “但命運這東西，按照能力者的能力來劃分的話，應該屬於概念性的能力，但它是遙不可及的，我的能力也隻能看見某些似是而非的，或能稱之為命運的未來，卻很難做出什麽改變。”

    陳翰聽到這裏，卻大吃了一驚，道：“你能看見未來？”

    陳翰聽過不少概念性的能力，其中不乏一些匪夷所思的東西，比如之前喬楚的那種拉人入夢製造幻夢空間的夢境，但他是頭一次聽見有人能夠窺見未來的奧秘——而如果先知能夠做到這一點，那現在所發生的、和未來即將發生的事情，他豈不都已經了然於胸了？

    陳翰想到這一層，便有些驚悸莫名。

    先知卻像是看穿了陳翰的想法一樣，他搖搖頭：“我所能看見的未來，就像是做夢一樣，隻有片段而破碎的畫麵，甚至很難連成情景、且有些畫麵也是無意義的、甚至是虛假的，而且，我也幾乎無法對未來進行什麽逆轉或者改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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