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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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明簫:“最近你跟歐陽吵架了?”
沈棲鶴有點兒意外他會直接這麽問,畢竟一直以來,兩人從來沒有談論過關於歐陽的任何事情,當然,工作以外的事情也很少談。
樓明簫觀察著他的表情,聳了聳肩,無奈的說:“我承認之前確實對他有點兒想法,但那是基於這個人的才華和本事,早在一次次碰壁後我就看清了,你不用疑心我的用意。”
樓明簫的司機安靜的開著車跟在沈棲鶴的保姆車後麵,眼觀鼻鼻觀心。
沈棲鶴:“你一向這麽心細如發麽?”
樓明簫笑笑,像個勝券在握的國王:“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最近歐陽突然主動約我了,我想你也知道,之前單獨約過很多次都沒見他同意幾次,可惜的是他不止約了我,還約了別人。”
沈棲鶴挑了挑眉:“所以你今天是來做什麽的?”
樓明簫彬彬有禮的說:“想問下當事人,我是否還有這個希望?”
沈棲鶴疲憊的捏了捏眉心:“這個你不如當麵問歐陽比較好。”
樓明簫:“你的魔力失效了?我真的好奇,你們是吵架了還是怎麽了?”
沈棲鶴:“是不是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你不會停止這些無聊的問題?”
樓明簫:“或許。”
沈棲鶴:“從未說開始,又何談結束。”
樓明簫驚訝的問:“你這麽渣麽?竟然等等,我不說了,你這個表情是想動手的意思麽?我承認我打不過你,打壞了要賠的,我貴的很。”
沈棲鶴實在很不想跟他談論自己的感情問題,又沒好到交心的地步,實在有點兒尷尬,又很火,他強硬道:“你今天話實在有點兒多。”
樓明簫收了收表情,點了點頭:“抱歉,就是有點兒高興。”
沈棲鶴嗯了一聲,手掌狠狠的攥了攥,就不說話了。
樓明簫為什麽高興?他自然是認為沈棲鶴跟歐陽已經吹了。
沈棲鶴能說什麽呢?說其實自己一直沒有跟歐陽表白過?平時肌膚之親都少的很?歐陽也從沒有明確的表示過要跟他共度一生的意思?
現在擺失戀的臉孔實在太難看了。
這是生平第一次,沈棲鶴覺得自己的性格差勁到不得了的地步了,以往隻覺得自己就是個無可救藥的慢性子,影響工作就影響吧,總不至於連脾氣性格都得強迫改了吧?那在戲裏麵改就好了,平時的話他還是願意做回自我。
但是現在,他恨不能有張能綻開蓮花的舌頭,花言巧語信手拈來,能哄得躍躍對他踏踏實實,不離不棄。
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因為未知的懼怕就害怕有所表示。
一直以來,主動的都是歐陽吧?主動接近他,靠近他的內心,安排他的生活,強勢的進駐了他的人生,他竟然也已經習慣了,似乎覺得這就是理所當然,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歐陽會移情別戀。
怎麽辦呢,就是現在死了,他的躍躍估計都不知道,他是暖春的陽光,是漲潮後新鮮的海味兒,是雪山尖尖上那一抹白,是他最最喜歡的,也是他的救贖與所有的生命。
當他走開的時候,沈棲鶴覺得自己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已經是個皮囊。
他甚至有種立即退圈隨便流浪自生自滅的想法,也很想找個地方喝酒發泄,或者找個好友將這種情緒傾吐出來。
然而他什麽都不能做。
他現在有兩部戲,這是他身為演員的責任,他還有父母,這是他生為人子的責任,他還有經紀公司,為了躍躍的公司,他也丟不起被狗仔抓包深夜買醉的臉。
於是就把自己憋成了個活火山,有種十分深沉的情緒正在慢慢醞釀出來,隻能說樓明簫實在太過幸運,如果不是在車上,而在地上的任何一處地方,沈棲鶴的拳頭早就揮出去了。
車子拐了個彎兒,駛入內環道。
車上兩人都沉默不語。
這跟樓明簫的想象有點兒出入。
他開始是真心想問問這倆人怎麽了,當個知心大哥哥替沈棲鶴排解排解,畢竟他看人準得很,這倆無論是哪個,都不像是喜新厭舊的人。
沈棲鶴不必說了,對外從未有過戀愛的經曆,他對合作了很久的人都有一份感情,從他接了璿璣2就看得出來,是個念舊情的。
歐陽則對沈棲鶴非常忠誠。
是的,樓明簫用了“忠誠”二字,因為實在沒有一個富二代能做成歐陽這樣,近三年誰都不找,就守著一個。
看看趙宣年吧,這倆人是好友,家世也相當,趙宣年反而比歐陽卓躍更穩重些,他這些年換女朋友跟走馬燈似得,平均半月一個,一個賽一個的漂亮,想找誰找不到?
明星嫩模網紅,隻要這群二代們振臂一呼,絕對一呼百應。
所以歐陽卓躍的行為隻能成為真愛了,沈棲鶴一直沒等到那三個字,可是那三個字歐陽在外頭可不止宣揚過一次,尤其對他,經常性的就說“因為我愛他呀”“我最愛他啦”這種的。
既然倆人都是持久統一的,分不掉,那就結個善緣,緩和下自己跟沈棲鶴之間的關係。
誰知道一開口,事情就變了味兒。
樓明簫遺憾的想,可能在自己的王國裏呆久了,一不小心就把所有看上眼的都劃成了自己的,這是病,得治啊。
兩人都想著事情,而這時,開車的司機忽然猛地一個刹車,車子打橫一擺,掉頭停在路中間。
後麵的車輛猝不及防,又猛地撞上了他們的車頭。
眨眼間,內環六路大追尾,堵的一塌糊塗,幾分鍾後,救護車和警車的動靜瘋狂的響了起來。
天佑卓越總部。
最近歐陽就在這裏辦公了,他已經跟老媽商量了退出影視公司的事情,反正自己進去後什麽都沒做,光顧著近水樓台談戀愛了。
柳文惠對兒子的決定無不同意的,甚至還勸他趁著年輕,多學多做,影視公司不喜歡,不如新能源怎麽樣?
歐陽家對這個唯一的子孫一直是放羊吃草性教育,自從他初中打遊戲全家強烈反對上演全武行出走一次之後,全家人對他的決定就都很讚同了。
遊戲隨便打,想打多久打多久,學不上?可以,拿錢買個大學嘛,沒問題。
反而歐陽自己昏天黑地的玩了一個半月,終於膩了,乖乖背起書包上學了。
他的辦公室正對大門口,目前在做一些交接工作,唐天荷暫時成為他的助理,幫他一起做。
地震事件稍稍平息之後,丁芸把收集到的所有證據在網上一掛,甚至所謂友人收到的郵件都是假的,自然又引起了新一輪的網絡地震。
唐天荷趁機發公告說明自己將要離開天佑,甚至終此一生都不會再做經紀人或者助理工作了。
這下子網民們對他全無不滿,隻有同情了,一夜之間,網上就全是心疼唐天荷背鍋的事情。
吃瓜群眾放過了他,他自己不放過自己。
嶽正陽有女萬事足,已經準備好退圈繼承家業了,還專門跟歐陽要了唐天荷,唐天荷也同意去嶽正陽的公司任職。
倆人都要離開影視公司,一時間有了別樣的情懷一般,唐天荷就來歐陽這裏幫忙了。
歐陽的辦公室一整麵都是透光很好的落地窗,窗簾拉開,已經有了不少熱度的陽光直直的投射進來,他一側頭,就能看到集團總部的大門口。
歐陽出神的看了窗外一會兒,耳邊忽然“叮”的一聲響。
這是有人要進辦公室的通知,通常這種權限,目前隻有唐天荷有,且事情緊急的時候才會用到。
出了什麽事?歐陽不自覺的皺了皺眉,最近他太閑了,閑的都長毛,暫時應該沒有什麽事情會交給他處理吧?
下一瞬,唐天荷推門進來。
仿佛是冥冥中有根顫動的弦牽住了歐陽,他一眼看到唐天荷的臉色,心髒一下子就停擺了。
“怎麽了?”他聽到自己顫著聲音問了一句。
唐天荷眼睛直直的盯著地板,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發抖,電話沒有掛斷,那邊嘈雜和救護車的聲音隱約傳來。
從這一刻起,救護車的動靜成為了歐陽最討厭的聲音,沒有之一。
“鶴鶴出車禍了,司機和副駕駛當場死亡,其他乘客未知。現場有件染滿了血的衣服,是”他澀聲道,卻不敢說完。
他的聲音落下,一時間室內安靜無聲。
仿佛過了很久很久,唐天荷手足冰涼,頭腦發暈,甚至出現了幻覺,眼前的陽光怎麽是一圈一圈的,七彩的,光暈好大?
下一瞬,歐陽踢翻了沉重的辦工桌,旋風一樣的衝了出去。
驚天動靜的巨響裏,唐天荷反應很快的追了上去:“歐陽,你要去哪兒?你等等,我來開車!你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家醫院!”
歐陽充耳不聞,衝出大樓,迎麵撞上自家母親。
柳文惠沉默而凝重的站在門外,歐陽的視線是模糊的,用手一抹,滿臉的淚。
“別急,兒子,我陪你去。”
柳文惠的聲音仿佛是一枚定海神針,也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歐陽忽然間思維空白,無法行動,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想了什麽,做了什麽,等他回過神來,已經坐在車裏,伏在柳文惠細弱的肩膀上無法自製的流淚了。
柳文惠拍著兒子的頭,不住的出生安慰:“沒事,除了司機和副駕其他人都活著,都送醫院了,沈棲鶴一定沒事的,兒子,你要堅強起來,都沒事的。”
歐陽的頭腦很亂,他的一生中從來沒有這麽無助過,他不知道要想什麽,是要後悔麽?要痛惜麽?要不要狠狠的給自己兩耳光?
很久很久,他隻是啞著嗓子說了句:“媽,幫我,我要全球最好的醫生。”
“行,媽答應你啊。”
十五分鍾後,歐陽衝進醫院,隨便扯了一個白大褂的領子聲嘶力竭的問:“剛剛車禍送來的人呢?在哪兒?!”
唐天荷跟司機忙上去拉開人,道歉,然後迅速去前台查信息。
歐陽又一陣風一樣的衝去手術室,卻進不去,他們被攔在手術室大廳之外,隻能在一間布滿了藍色座椅的休息室裏頭等。
歐陽像隻努力掙脫牢籠的困獸,看上去已經要出手打人了,柳文惠拉都拉不住,好在唐天荷十萬火急之時大聲喊:“不對,歐陽!表格上沒有沈棲鶴的名字!”
唐天荷拿著表格比對著休息室信息欄上滑過的紅線,再次確認了:“沒有鶴鶴,在做手術的人裏麵沒有鶴鶴!我們走錯醫院或者樓層了?”
歐陽眼珠子紅彤彤的盯著唐天荷,唐天荷有種被野獸盯上的錯覺,好歹,一個聲音及時出現,救了他。
“躍躍?柳董,唐哥,你們這麽快?”
唐天荷不敢置信的扭頭,沈棲鶴吊著一邊兒的胳膊,樓明簫額頭上打著補丁,兩人站在樓道口看著他們。
於是,在盡忠職守攔人的醫生、滿休息室焦急等待的病人家屬的見證中,歐陽一方齊齊傻了,傻了足足五分鍾!
柳文惠先前拉著兒子不讓他撲上去打人,現在還得拉著兒子不要讓他當眾失態掛到沈棲鶴身上去!
但是兒子哪有那麽好拉,柳文惠急中生智,先前一步把自己撞進沈棲鶴的懷裏,兩隻手臂虛虛環著他的胳膊,哽咽道:“好孩子,你沒事兒真是太好了。”
沈棲鶴:“”
沈棲鶴被柳董撞的往外退了幾步,退出休息室眾人的視野,唐天荷推著歐陽出去,順手關上了門。
歐陽把自家老媽推開,自己一頭紮進了沈棲鶴的懷裏。
沈棲鶴一頭霧水,但也知道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了,他拍肩摸頭柔聲安慰一同忙活,安靜的樓梯間裏,響起了歐陽一聲響亮的啜泣。
“哎,你們找個地方說話吧,這裏我盯著就好。”樓明簫適時地說。
於是司機又載著幾人回天佑集團總部。
車上,歐陽抱著他的腰根本不撒手,沈棲鶴隻好摟著歐陽,三言兩語的說清了誤會:“樓明簫約我談,我就上了他的車跟在後麵,我的車上是司機跟一個搭順風車的劇組工作人員,還有樓明簫的助理。”
歐陽悶悶的說:“助理叫什麽?他替你擋災了,我要替你把他供起來。”
沈棲鶴摸摸他的臉,安慰他:“我沒事兒了,還有司機跟工作人員,都要好好撫恤。”
“嗯。”歐陽擺了個高難度姿勢,放低腰線,兩手摟在沈棲鶴的腰上,腦袋撐在他的心髒上聽著心跳,也不嫌累的荒。
其他人直把自己當了空氣,並不打擾他們。
快到集團了,歐陽忽然來了一句:“媽,我想跟令哥結婚,我們能去國外注冊結婚麽?”
柳文惠馬上接話,似乎已經考慮了千遍萬遍:“可以,不注冊也行,等我退了,你倆就平分股份吧,有份兒合同在比國外的結婚證實在。”
沈棲鶴加了一句:“我把爸媽喊回來,改天帶你先去見見吧,我媽手裏還有傳給媳婦兒的傳家寶,不能缺。”
他們三言兩語談完大事兒,車子停下,沈棲鶴艱難的拖著歐陽下車。
車外,豔陽高照,熱辣辣的陽光照在歐陽跟沈棲鶴的身上,他們都覺得自己又重新活了過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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