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清明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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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結束後,魏琪跟著譚煌進了辦公室,剛關上門,魏琪說道,“這次為什麽不反擊,聽說你本來想吞並香港的第二社團的,我覺得這個計劃相當好啊,怎麽就取消了,還這麽早回來,不是說最早後天回來嗎?”
看著魏琪這怒氣衝衝的樣子,譚煌貼心地為她倒了一杯水,“剛剛就說了那麽久,現在還說,不累嗎?”
“少貧,問你呢。”
譚煌像一個犯了錯,卻裝作委屈的孩子,“我剛剛不是說了嗎?魏副總開例會也要認真啊。”
忽然魏琪瞪了譚煌一眼,譚煌馬上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做了多少努力才變成一個正當生意人,我可不想功虧一簣,吞並說的簡單,幫派鬥爭從來都不簡單,但時候再被香港警察盯上,不劃算。
話是這麽說,不過你連一點反擊和爭取都沒有,拱手就把這個香餑餑送給了王境澤,你甘心嗎?”
“不甘心又能怎麽樣?最近王境澤意圖很明顯的,從香港派來的談判官就能看出,和我們是沒有合作意圖的,又何必用自己的熱臉去貼冷屁股呢?”
“說的倒是一套一套的,明眼人誰不知道說到底還是為你的嬌妻,你這為了討好你夫人,可是把我們氣得夠嗆。“魏琪話語中帶著一起抱怨和酸味。
“好了,所以現在就要好好工作啊,你加油,我看好你。”譚煌邊說,邊拿起椅子上的衣服,往門外走。
“你幹嘛?才來就要走?外麵這麽多人都在加班,你倒好。”
“好了,不有你嗎?我還有事呢。”
“你能有什麽事?還不是那些風花雪月的把戲。”
“那你知道還要問我,還有事嗎?”
“上次工廠的事情你還沒有感謝我呢,怎麽說好歹也給我點獎勵呀。”
“我對你的信任不就是對你最大的鼓勵?”
“這麽高精神層次的東西我不懂,我還是需要一些實際的東西。”
“怎麽說?我能做到的嗎?還是你想漲工資?”譚煌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魏琪。
“我不是想讓你漲我的工資,而是想讓你找我弟的工資再給他點鼓勵吧,我這個弟弟也不知道中了你的什麽邪,跟著你上次香港那麽危險的事情,他也沒有猶豫,他對你忠心耿耿,總得有點表示吧。”
“公司副總都給你了,我不可能把我這個總經理的位子也讓給他吧。”
“我倒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想說什麽?別繞彎子了,能答應的我一定做到。
工廠的副廠長的位子一直空著,我弟做事情也放心,與其職位交給別人,都不如交給自己人放心,況且上一次工廠出了事,如果有自己人在那邊以後也好有個通氣的人。”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但如果我把副廠長的位子交給他,我秘書這職位誰來做呀?”
“這個就不是我需要考慮的問題了。”
“你這倒是給我出了一個大難題,魏晨跟著我這麽久了,我的行事風格他也清楚,卻冷不丁的換了一個人,我還不適應呢。”
魏琪無奈的聳了聳肩,“那你這樣說,我當你答應了。
等等,你別著急呀,我還沒說誰來替他呢。”
“你不是著急走嗎?還叫我別著急,我怎麽知道誰來替他這個事,還是要你自己做主的。”
“這不是你給我出了一個大難題嗎?我現在想走都走不了,這個問題不解決,我今晚怕是睡不著覺啊。”
“這樣啊,我心中倒是有個人選,就是不知道你答不答應。”
“別賣關子了,你說。”
“你夫人扉兒,一來你們倆可以天天相處在一起,你就不用天天著急往家裏跑,公司的事你也能上心,我就不用幹著急了,二來她也是自己人也放心。”
“算了,她是來搗亂的吧。這樣,這個事我再好好想想,我看看公司裏還有沒有你弟弟能夠勝任的職務。”
“好吧好吧,都是你說了算。那你現在打算去哪裏呢?都快中午了。”
沒有直接回應,譚煌笑著說了聲再見,就把魏琪一個人關在房間裏。聽著一陣關門聲,魏琪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時間過得可真快,不知不覺就中午了,這還有厚厚的一疊沒有畫完呢,還不知道該怎麽辦。”
“對了,我還沒有問你為什麽一定要手繪呢?而且這麽多,一定很辛苦吧。”
“我去的那個地方風景不錯,然後我又去了一點偏遠的山村,那裏的孩子很向往城市裏的大車,大馬路,高樓,高房子,但是我當時就告訴他們,他們現在擁有的是城裏人不奢求的。”
“是啊,那些村莊的生活就像之前的生活是平靜的,是慢節奏的和現在的快餐時代是不能相提並論的。對了,你知道木心有一句,從前的人,多認真,認真勾引,認真失身。”
“這首詩我知道,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後麵幾句。世俗如我,暗裏,明白得尚算早,無奈事已闌珊,寶藏的門開著,可知寶已散盡。”
“現如今,提起木心,總繞不開一首流傳甚廣的詩《從前慢》。“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隻夠愛一個人”像是對沒有外賣、快遞、粗造濫製的網絡商品,那個“精美有樣子”的浪漫時代的概括和臆想。人是誠誠懇懇,認真勾引,認真失身;物是耐看耐用,樣樣都弄得觸目驚心。”
“哈哈,咱倆的思維可夠開闊呀,不過眼前的問題還是我們得認真工作呀,還有這麽多需要我們畫,要是真的像從前慢的話就真的畫不完了。”
“沒關係,到時候我可以拿一點回去,回去接著畫畫,完了我再給你送過來。”
“不用了,這樣太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呀,反正我一天閑著也沒有事,你給我,我反倒有點事做,不用那麽無聊,我還該謝謝你呢。“
“那好吧,那我們就先休息一會兒吧,然後下去吃飯,我先去給你倒一杯水。說完鄒皓辰就離開了房間。“
隻剩一個人的扉兒,無聊的拿起了手機,看見了譚煌的那條短信,陌上花開,緩緩歸矣。臉上一陣忍不住的幸福,雖說外麵陰天還下著雨,但仿佛所有春天的陽光都灑在了扉兒的臉上,所有的溫暖都注入了她的心中。
有教書先生說,中國人表達“我愛你”,一句“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便足夠。
這話出自一封書信,宋人的筆記和明人周楫的擬話本《西湖二集》裏均有記載此典故。
吳越王錢鏐的原配夫人戴氏王妃,原是橫溪郎碧村的一個農家姑娘。跟隨錢鏐南征北戰半輩子,後來成了一國之母。雖是年紀輕輕就離鄉背井的,卻還是解不開鄉土情節,年年春天都要回娘家住上一段時間。錢鏐惦念結發之妻,每每戴氏回家住得久了,便要帶信給她:或是思念、或是問候,總帶著點催促之意。
那一年,戴妃又去了郎碧娘家。錢鏐在杭州料理政事,一日走出宮門,卻見鳳凰山腳,西湖堤岸已是桃紅柳綠,萬紫千紅,想到與戴氏夫人已是多日不見,不免生出許多思念。回到宮中,便提筆寫上一封書信,其中一句:“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九個字,平實溫馨,情愫尤重,讓戴妃當即落下兩行珠淚。
“看什麽呢?這麽開心。”鄒皓辰端著水杯走進了房間,並將水杯遞給了扉兒。
扉兒有些不好意思,接過鄒皓辰手中的杯子說道,“沒什麽,謝謝。”
“小辰,你們收拾一下,快吃飯了。“說話的是鄒皓辰奶奶,邊說邊露著慈祥的笑容,靜靜得站在門口看著兩個門內的年輕人。
扉兒禮貌的說道,“奶奶好,我們知道。”
兩人站起身來,攙扶著奶奶下了樓,一起走向了餐桌。因為不是第一次在他們家吃飯了,沒有上一次吃飯時那麽尷尬,所以覺得吃飯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吃完飯後,鄒皓辰將扉兒帶到了剛剛的房間裏,然後叫她稍微等一下自己去取電腦,然後給她看一下,去實地考察時拍的一些照片,還有一些文字記錄。
“來,你看吧,我這次去的是杭州。”
“說到杭州,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三秋桂子,十裏荷花。”
“可惜現在是春天,等到了夏天,這才更應景吧,不過春天的杭州,四季的杭州都挺美的。不過你說的,三秋桂子,十裏荷花是出自哪裏?我想的是出自,水龍吟西湖懷古
東南第一名州,西湖自古多佳麗。
臨堤台榭,畫船樓閣,遊人歌吹。
十裏荷花,三秋桂子,四山晴翠。
使百年南渡,一時豪傑,都忘卻、平生誌。
可惜天旋時異,藉何人、雪當年恥?
登臨形勝,感傷今古,發揮英氣。
力士推山,天吳移水,作農桑地。
借錢塘潮汐,為君洗盡,嶽將軍淚!”
扉兒說,“我就比較普通了,我想的是柳永的《望海潮》。說著,扉兒就繼續翻看著那些照片,說道,這些瞬間可真美。”
“人不是活一輩子,而是那麽幾個瞬間。或許到了那種垂暮之年,或到了那種奄奄一息的時刻,回望自己的一生,可能真的隻有那幾個瞬間才能記得,但是可就是那些瞬間才是人生最好的記憶,最好的自己。”
“像你這麽說,我倒覺得“瞬間”裏有一種“活在當下”的意識。它存儲著我們的情感、溫度和色彩,很細小、很微妙,也很珍貴。”
“我常想,如果我們能有意識地將自己的“意識”,放在“當下”和正在經曆的這個“瞬間”,那我們也許能成為更幸福的人,並實實在在地正在活著。”
“所以,能擁有“瞬間”的人,不僅僅是善於把自己的意識拉回當下,專注於此時此刻的人,還是願意打開心靈,具有豐富感受力的人。我想,這樣的人,一定是有趣的,也是正在擁有世界和未來的人。”扉兒眼睛仿佛在發光。
鄒皓辰搖了搖腦袋,帶有一絲惋惜,“但我們這個時代似乎比較缺乏這種“瞬間”意識。生活節奏越快,就越怕落下什麽。眼裏、耳朵裏、心裏裝的,不是即將發生的事,就是已然過去的事。有時,和朋友吃完一頓飯,可能連對方穿的是什麽衣服都記不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