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朝瑉和桃清，就完全躲過小樹妖的死劫了，方唐心裏難得的有些輕鬆，一邊盤算著接下來如何教導小樹妖“救濟天下”，一邊解決她的疑問。

    “為什麽你隻跟他們說了一句，這樣子，他們真的能再也不害人了嗎？你從他們頭上打進去的是妖力嗎？為什麽說他們一幹壞事你就知道了？還有還有，他們以後真的不會再做壞事了嗎？……”

    方唐一邊回答著，一邊偷偷哀歎：養孩子，實在是太艱難了。

    既然要救濟世人，那肯定不能像之前那樣總是選那些人煙稀少的地方走了，方唐挑了個城鎮的方向，慢悠悠地走去。

    幾日之後，路沒走多遠，但是方唐幫人已經幫得很熟練了。不過，當小樹妖緊張地對她說前麵有個人性命垂危的時候，方唐還是有點驚訝的。

    這可是荒郊野嶺啊，這樣都能感覺到有人需要幫助，小樹妖到底是怎麽知道的？太神奇了吧！

    雖然內心活動很豐富，但方唐還是任勞任怨地迅速朝著那邊飛去。不過，在仔細端詳了一下那個後腦流血、滿身狼籍的男子後，方唐拒絕了小樹妖救下他的催促。

    “誒？為什麽呀？我們不是在救濟世人嘛？”

    即便小樹妖撒嬌求著她去救，方唐也絲毫不動搖：“這個人為非作歹、禍害一方，不值得救。”

    小樹妖震驚，她可以肯定之前沒有見過這個男子：“你，你是怎麽知道的？而且，之前那個魔修你不是也饒過了嗎，為什麽這個普通人就不行呢？”

    方唐冷靜又詳細地給她分析：“你看，這周圍人煙稀少，隻有幾個貧窮的村莊，而這個男子身上的衣衫也很破舊，說明他家境並不好，可他身體壯碩、滿臉橫肉，並沒有常年勞作留下的痕跡，說明是個禍害鄉裏的。而且，他衣衫不整、麵上還帶著色欲和震驚，再加上旁邊那塊站著血跡的石頭和掉落的素色簡樸簪花，說明他欲行不軌之事，隻是那女子奮力反抗才逃過一劫。”

    “這樣的人，”方唐下了結語，“你還要救嗎？”

    小樹妖明顯遲疑了，可她最終還是祈求：“救一下他好嗎，畢竟是一條人命呐，要是這麽見死不救，實在是太殘忍了。況且，他經曆了這麽一會，說不定以後就不會再作惡了……救一下他吧，拜托你了……”

    即便早有預料，方唐還是有些失望，她打斷了小樹妖的請求：“既然如此，那我就救他一命，然後，看一下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吧。”

    方唐蹲下身來，向他體內注入了一股妖力，保住了他的最後一口氣，然後就隱身在一旁，等他醒過來。

    這人醒過來之後，先是驚喜非凡，接著碰到後腦的傷口，就回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滿臉猙獰地回到了村莊。直直地走到一戶人家門口，男子一腳踹向了大門，將本就有些破舊的木板門直接踹開了。

    現在正是白天農忙的時候，再加上這戶人家距離別的鄰居要遠一些，因此，即便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周圍也沒有人出來。

    院子中原本有一個婦人正帶著兩個垂髫小兒在燒紙，見到他進去，那婦人滿臉蒼白，像是見到了無比害怕的事情，原本還算清秀的臉上，一片不敢置信。

    這男子進門就轉身關上了木門，一邊罵罵咧咧地指著自己後腦的傷口威脅，一邊走向了婦人。那婦人早已害怕地忘記了動作，隻愣愣得跌坐在原地，連帶著小女娃也害怕地小聲抽泣起來。隻有稍微大一些男娃的還算勇敢，猛地撲到了男子腿上，想要擋住他不懷好意的步伐。

    可男娃實在是太小了，要是他大個十歲，說不定還有一戰之力。現在的他，對上這個人高馬大的男子，隻有被一下子甩出去的份。

    方唐迅速挪到男娃身後，阻止了他撞到牆上。接下來，男娃立刻又向著男子衝了過去。

    等到方唐第三次接住男娃的時候，男子已經抓著婦人進了旁邊的屋子，將女娃大聲的啼哭、男娃的拍門聲和嘶吼聲，都擋在了門外。

    方唐一閃身進了屋子，依舊隱著身形，站在旁邊看著。

    男子粗暴地將婦人壓在了床上，接著就不耐煩地將她掙紮的雙手束縛在頭頂，張開嘴胡亂的在她臉上舔著。婦人抵抗無效，淚水滑到了鬢間，雙目無神的盯著屋頂，儼然已經萌生了死誌。

    就在男子想要撕開婦人的衣服、女子想要咬舌自盡的同時，方唐一指指向男子，將那一道妖力收了回來。男子瞬間就倒在了婦人身上，接著滑落到了地麵，婦人也在這時停下了動作，僵在了那裏。

    良久，婦人終於在兄妹兩人的呼喚和拍門聲中反應過來，跌跌撞撞走到門邊，打開門緊緊抱住了兩小。母子三人嚎啕大哭。

    伴著三人的哭聲，方唐問沉默的小樹妖：“現在你還覺得，救這個人是正確的嗎？”

    小樹妖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她不懂。

    方唐也沒期望她這就懂這些，她接著道：“救了這個人，就會將這三個無辜的母子拖入深淵。如果這件事沒被發現，男子不會有絲毫的顧忌和收斂，還會接著這樣下去，最終，不是婦人以死明誌，隻留下年幼的兄妹兩人，就是因為反抗，男娃被男子給……要是時間更久一點，說不定連小女娃都會慘遭毒手。要是被人發現了……”

    方唐突然停了下來，小樹妖卻想知道結果：“要是被人發現了，會怎樣？”

    方唐深吸一口氣：“要是被人發現了，婦人會被族中老人以不貞的理由浸豬籠，連帶著她的兩個孩子也會因此受人詬病，最終能不能平安活下來都未知。而這個男子，隻需要承受幾句責罵罷了。”

    “為什麽！”小樹妖不敢相信，失聲尖叫，“為什麽會這樣？”

    方唐語氣有些沉重：“因為，這就是人類。有值得你拚盡全力幫助的好人，也有根本不應該活在這世上的惡人，所以，小樹妖，你到底是要救濟全部的世人，還是選擇舍棄其中的一部分，來保護住剩餘那些更值得的人呢？”

    小樹妖久久沒有出聲，方唐也任由她思考。她施法令母子三人陷入沉睡，抹去了他們這段記憶，用純淨的妖力幫他們調養了一下身體，偽裝出修士的痕跡留下一些他們用得上的東西，接著，在這戶住宅外麵布下一個迎來好運的陣法，就帶著被捆成粽子的男子出去了。

    本就奄奄一息的男子經過這麽一番動作，早就沒了生息，方唐找了個地方將他給埋了，就安心內視起來。

    一番仔細的內飾過後，方唐睜開晶亮的雙眼，難得有些開心——果然，她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

    她從火山出來，一個是因為魔氣煞氣已經完全祛除了，另一個則是因為隻有小樹妖能控製的那股神秘力量在漸漸地減少。

    而經過這段時間的做好事，方唐發現，這股能量神似她曾在某些中看到的信仰之力，隻要她幫助了世人，並且世人知道她幫助了他們，這股能量就會自動增強。

    按照小樹妖的說法，這股能量隻有在做了好事之後才會增強，可方唐剛才解決了那個男子之後，這種信仰之力同樣增強了。

    所以，委托者並不是一定要做好事，懲奸除惡同樣能起到這種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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