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大雪紛飛，秦雪坐在椅子上，從小窗裏看外頭鵝毛紛飛的大雪，屋裏生著爐子，雖然有點煙，但是比外頭還是暖和許多。

    外麵銀裝素裹一片白，遠遠聽到陣陣鞭炮聲，門口的爐子上砂鍋燉著蘿卜排骨，陣陣香氣縈繞入鼻。

    “姐，看我點煙花！”秦義叫道。這煙花也是她打年貨打來的，知道秦義肯定喜歡，她特地多買了幾支，他果然愛極了。

    秦義在空地上點煙花，幾個小孩子都圍在周圍看，一個個都穿著大襖子，跟滾球似的。

    張春華在屋裏頭翻抽屜，不知道在翻什麽沒找到，嘴裏碎碎念的嘮叨著。

    秦雪安靜的坐著，忙碌了這一陣，她算是好好休息一下。她看著窗外，想起了以前在現代的生活。她記得幾十年後，好像再也沒有這麽大的雪了，她工作那會，冬天好久才下點小雪，太陽一出來就化了，不知道是不是地球變暖的緣故。

    而在這個寒冷的冬天，身邊有媽媽，有弟弟，有排骨蘿卜湯的香氣，這種感覺好久違，讓她心中也暖暖的。

    還有他……

    她低頭看著手表，偶爾收到他的信，但是過年的時候連郵局都放假，她一時半會也收不到他的信。不知道他過年在首都過得怎麽樣，或者是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看著周圍的這些人，她才覺得幸福而充實，比起一個人擁有大屋豪宅，來的踏實的多。

    可能因為送了年貨的緣故，也可能是秦雪家掙錢了的緣故，大伯母二伯母如今對他們比從前客氣了一些。至少在過年這個團圓的日子，還維持著表麵的和平。

    她跟著媽和弟弟，到處拜拜年，又去小姨家跟表妹一起玩耍了幾天，過年七天就這麽飛快的流逝了。

    一般農家過了十五，年才算是過完了。但是秦雪過了七天，又忍不住把店子開起來，繼續掙錢。

    過年前後，她每天掙的錢是以前的兩三倍，照著她的計劃，做一個小平房的本錢是有了。她得等二月天氣轉暖了，就可以開始買材料了。

    陳昊也來信說了，他三月下旬應該可以學習完成回到縣醫院，到時候就可以見麵了。一想到他可以回來，秦雪心裏就一陣雀躍歡喜。

    隻是發生了一件事，叫秦雪的所有注意力全都轉移到這件事上去了。

    這件事，要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跟秦雪無關，卻是跟她的母親張春華有關。

    這事發生在二月份，二月份龍抬頭萬物回春，河邊野菜多，有剛冒芽的嫩薺菜，摘了回去包餃子最好。

    張春華去河邊挖薺菜，沒想到河邊的雪水剛剛融化，河邊泥濘濕滑，她一個不小心踩進了河裏，叫路過的陸正平給救了。陸正平把張春華攔腰抱回了家裏，擱到了床上，一路多少人看著，都說陸正平急的臉都青了，還說陸正平抱著張春華，那是心口貼著心口，不知道多親密。

    這話一傳出去，又有流言出來，有人說上次看到去鎮上的路上陸正平背著張寡婦，怎麽這次張寡婦出事陸正平這麽巧路過？說明兩個人早就有首尾。這話一出來，滿村傳遍了，還傳到了隔壁村子，成了人人津津樂道的大新聞。

    寡婦和鰥夫的故事，誰都聽著刺激，傳的比什麽新聞都快。

    秦雪在家照顧媽媽，給她換了衣裳，又灌了熱水袋給她，才讓她緩過神來。

    秦雪出門的時候已經感覺到外頭的人指指點點了，她擔心媽受不住。

    她倒了一杯熱水給張春華，張春華喝了幾口就掙紮著要起來：“園子裏還有菜，我得去看看。”

    秦雪一把攔住她：“媽，別著急，你掉進河裏受了寒氣，得好好休息，園裏的菜一時半會也死不了，你身體要緊。”

    “我沒事。真的。”張春華一邊說著一邊打了個哆嗦，秦雪更不能讓她起身了。

    “你瞧，你的嘴唇還發白呢，還說沒事。”

    秦雪正說著，秦義從外頭竄進來，一臉氣呼呼的，“那些人真壞！”

    秦雪一把拉住秦義，對他使了個眼色，“別人壞說別人的事，跟咱們沒關係。”

    秦義氣不過還要說：“他們說我媽的壞話，真是太氣人了！”

    秦雪捂住他的嘴，惱火的瞪著他：“臭小子，我都叫你別說了！”

    秦義瞅了他姐一眼，不服氣的閉了嘴巴。

    “放開他……”張春華咳嗽了一聲，白著臉看著兒子，“你說，別人說我什麽了……”

    “媽……”秦雪想阻止，可是這次張春華斬釘截鐵的說：“讓他說，一五一十的說！”

    秦義見母親臉色嚴肅，也有些害怕，老老實實的說：“別人說……說……說寡婦偷人……”

    “咳咳咳……”張春華劇烈的咳嗽起來，秦雪急了，敲了秦義一個大栗子，“叫你別說你偏要說，看你把媽氣的！”

    “媽，別聽別人胡說八道的！那些人天天閑著沒事做嚼舌根子！”張春華好容易順過氣，秦雪趕緊端水給她喝。

    張春華麵色沉痛：“這些話，我受著倒也沒什麽，可是連累了你陸大叔啊，他是一個好人，連帶著也被我牽連，我對不起他。”

    “照我說，是那些人太無聊，整天沒事把這個那個的當新聞。”

    張春華神色沉重，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想不到我守了這些年，整天戰戰兢兢的，還是難逃這樣的名聲……”

    秦雪搖搖頭，這個時代農村婦女就是這樣，累死累活，還沒有任何權力，寡婦就要被人說三道四，為名聲所累，不管她改嫁還是不改嫁。

    看張春華這麽難過，她張了張嘴，竟然也不知道該怎麽勸她。

    突然，“砰”的一聲門被用力的從外頭推開，這次進來的是秦家的長輩秦奶奶。

    原先每次來，都是大伯母和二伯母把秦奶奶搬過來的，這一次，卻是大伯母和二伯母跟在秦奶奶的身後，幾個人的臉色唯有秦奶奶的臉色最難看。

    看來這次真正動怒的是秦奶奶。

    秦奶奶提起拐杖一下子打在了張春華的被子上，張春華被這突如其來的老太婆的舉動給嚇蒙住了。

    “你對得起我兒子嗎！”老太太怒吼，聲震屋頂。這一次，秦老太是真的發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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