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看得出，這次她奶奶真的是怒火中燒氣衝鬥牛。

    秦奶奶又一拐杖要打下去，秦雪和秦義兩個趕緊衝上去抱住了她的手，秦義力氣大，一下子扯下了她的拐杖。

    “你們這兩個臭丫頭、臭小子！”秦奶奶罵了兩個小的一句，便又開始指著張春華的臉罵道：“我就是說，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麽樣的娘，就有什麽樣的姑娘！”

    張春華被嚇到了，雙眼一紅，眼淚流了出來，低聲啜泣著，“婆婆，你聽我解釋，我沒有……”

    “沒有什麽？如今滿村子裏傳遍了，你讓我們秦家怎麽做人！因為你們母女兩個，我們秦家的臉麵已經黑的不能再黑，走出去被人戳脊梁骨啊！”

    秦雪氣惱極了：“奶奶！你到底分不分是非黑白！我跳河那件事，錯的是李俊，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媽這件事，她沒錯，陸大叔沒有錯，錯的是村子人的嘴巴，錯的是那些胡說八道的人！難道我媽死了你才高興嗎？！”

    秦奶奶被她這麽一懟，氣的上氣不接下氣，喘著粗氣說：“與其被人戳著脊梁骨，倒還不如死了幹淨！我們秦家是做了什麽孽，怎麽娶了你這樣的賤婆娘！你要死就死，還想拖累我們秦家的名聲到什麽時候！”

    張春華一聽，哭的更大聲了。

    這一次，大伯母和二伯母倒是站在一旁沒吭聲。

    秦雪想起上次她媽炒臘肉，還讓她送一碗給奶奶，平日裏有了好吃的，即便是奶奶對他們再不好，她媽也叫她送一碗過去。

    現在倒好，這位奶奶，原來打心眼裏想他們兩個死。

    秦奶奶看到張春華哭，越發的惱怒，指著她的鼻子罵道：“你還有臉哭，你是不是跟那個陸正平有首尾，你倒是說啊！”

    “沒有……沒有……”張春華哭的鼻涕眼淚一把抓，秦義實在看不過去，跳出來說：“奶奶，你幹嘛冤枉我媽！”

    “你小孩子懂什麽！”秦奶奶一推搡，秦義往後跌了個屁股墩。

    秦奶奶惡狠狠的罵道：“你說沒有就沒有，現在整個村子都說你有，你叫我怎麽信你！你跟那個姓陸的整天拉拉扯扯的，對得起我兒子嗎？！如今咱們秦家的臉被你們丟光了，還怎麽在東山村做人？現在你們給我出去！這秦家不是你們呆的地方！”

    張春華驚呆了，怔怔的望著婆婆：“婆婆，你這是要趕我走！”

    秦奶奶冷冷的看了秦雪一眼：“還有這個敗壞家聲的丫頭！打了包袱一起走！”

    大伯母和二伯母麵麵相覷，以前總是吵吵鬧鬧，沒想到這次居然要趕他們一家三口走？原先他家不掙錢倒也沒事，如今秦雪能掙錢，雖然秦雪小氣，好歹還有些孝敬，要是走了，以後連孝敬也沒了。

    王細蘭勸秦奶奶說：“這大冷天的，你讓他們哪裏去啊？”

    秦奶奶揚起手臂嚷著：“愛去哪裏就去哪裏！咱們老秦家丟不起那個人，我家老三要是泉下有知，肯定也不認這個婆娘！當年克死了老三，我就不願意留這個女人在這裏，現在倒好，奸夫都勾搭上了，還留在這裏做什麽？！我看著都覺得髒！髒啊！”

    秦雪沒想到秦奶奶狠起來這麽狠，居然趕他們走？現在房子還沒建，小姨家又擁擠，讓他們去哪裏？

    二伯母眼珠一轉，對張春華說：“我看不如這樣吧，你跪下來給婆婆磕個頭，認個錯，這事兒就過去了。”

    張春華滿臉淚痕，呆呆的望著眼前這個凶惡的婆婆，她根本就沒有跟陸正平勾搭，她辛辛苦苦在秦家挨了這麽多年，什麽苦都吃什麽事都做，到頭來得到了什麽？

    她抹著眼淚，心裏越想越覺得冤枉，她雖然是個寡婦，可是最注重名聲，如果她今天磕頭認錯了，以後誰都可以說她勾搭男人了。這個頭，她是怎麽都不會磕的！

    她雖然軟弱，但是關係到名節的問題，她也不能含糊，也不能走出去讓人戳脊梁骨。

    “婆婆，羞恥我還是知道的。你既然不能容我，那我……我……”她抹了一把眼淚，雙眼紅紅的，突然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下來，臉上透著某種堅決。

    她鞋子都沒穿就飛快的往外頭衝出去。

    大伯母和二伯母一看，不好，這是要尋死吧？

    秦雪瞅著，一把拉住了張春華的手，可是被她掙脫了，秦雪急的大叫：“快攔住媽！”

    秦義愣了一下，飛快的衝上去，大伯母和二伯母也趕出來了，張春華到了門口一下子撞到了牆邊的邊角上，眼看著額頭要撞上去了，被秦雪和王細蘭死死抓住才勉強扯回來。

    雖然被人死死扯住，可是她的額頭還是碰著牆角，硬是擦破了油皮，露出一抹血色。

    秦雪嚇得大口的喘氣，她害怕極了，母親要是這麽一撞，可能真的就性命沒了，以後她和秦義怎麽辦？

    她死死抱住張春華的腰，秦義也過來抱著她：“媽媽，別撞……我要媽媽……”秦義嚇得大哭起來。

    秦雪又是心疼又是責備：“媽，你何必為了外人的話尋死？嘴巴長在他們身上，他們想怎麽說就怎麽說。你要是死了，我和弟弟怎麽辦，難道你要讓他小小年紀，沒了爸爸，現在又沒了媽嗎？你要是走了，你讓弟弟怎麽活？你要真要死，幹脆我和秦義陪著你一齊死算了！”

    張春華看著女兒兒子，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不住滾落下來，她抱著兩個孩子嚎啕大哭起來：“我也不想死，可是我沒法活了，沒法活了呀！”

    這時，秦雪聽到老太婆說了一句：“裝腔作勢！”

    秦雪驀地轉頭，雙眼瞪得圓圓的，死死盯著這位奶奶，雙眸之中怒火中燒。秦奶奶瞧著她那副凶悍的樣子，禁不住後退了一步：“我說的不對嗎？一個兩個的，尋死又不死，不是裝腔作勢是什麽？！”

    “嗬嗬，”秦雪冷笑，“奶奶，今天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奶奶。我告訴你，你既然不認我這個孫女，也別怪我們不認你這個奶奶，反正我們在你眼裏跟死人沒兩樣。你這裏不讓我們住是不是？行！我們走！這秦家我們不住了！三天之內，我們一家子搬出秦家，隻要你不要後悔就是了！”

    秦雪指著她的鼻子一字一句的說：“你記住，你這位姓秦的奶奶，今天是你親口把我們趕出家門，以後要是你缺錢了有麻煩了，別找我們這門親戚就是了！”

    “我呸！”老太太溝壑縱橫的臉依舊沒有露出半分示弱，“臭丫頭！沒了你們，我們秦家才算是清清白白的，你要三天時間，我就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後，都給我出去！”

    秦老太拐杖一揮，氣憤憤的進了堂屋去。

    大伯母和二伯母麵麵相覷，這屋子是祖屋，是當初秦奶奶夫婦建的，既然不要她們住了，她們也住不上了。

    兩個人沒有說話，各自回屋去了。

    半路上，大伯母說：“你別跟我爭，那屋子空下來我要放雜物，屋裏東西太多了。”

    二伯母道：“那可不行，我閨女回娘家沒地兒住呢，不如改成臥房的好。”

    “想得倒美！”

    兩個伯母爭了幾句也各自進屋，秦雪看著她們幾個的背影，隻覺得背心一陣發寒，比冬月的寒風更涼，好個一家人，好個冷酷無情的親戚們！

    她緊緊握著媽媽的手，堅定的說：“媽，咱們有錢，不怕！”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