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想著小蘭現在年紀不大，要是業餘時間補習兩年，上大學的時候頂多也就二十來歲，大學畢業二十三四歲，再相親結婚也很正常，一定要急著現在辦嗎？

    不過村子裏的女孩子結婚都早，小蘭媽著急也不奇怪。

    張春華正準備晚飯，卻看到穿著鵝黃色羽絨服的女孩站在自家院子門口呢，女孩抹著眼淚，跟隻花貓似的。

    “喲，這不是小蘭嗎？快點進來。你這是怎麽了？”張春華連忙上去拉著她進來。

    小蘭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嘟著嘴說：“嬸子，我找秦雪。”

    “她在屋裏呢，你進去吧。”張春華連忙指了指堂屋。

    秦雪在屋裏已經聽到小蘭的聲音，幾步到了門口，瞧著她眼睛紅紅的，腫的跟兩隻核桃似的。

    小蘭到了門口，臉上還帶著委屈，對她說：“阿雪，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秦雪看她這樣，心裏大概也知道是怎麽回事，便拉著她：“走，到我房裏去說吧。”

    兩個人進了秦雪房間，她關了房門，小蘭拉了個板凳坐下了，秦雪坐在床邊，問：“是為了你考大學的事情吧？”

    小蘭一臉的詫異：“你咋知道呢？”

    “我媽正好去我奶奶家，路過你家門口都給聽了個七七八八了。”

    一提起這話茬，小蘭氣不打一處：“你說我媽是不是蠻不講理，我說上補習班打算考大學呢，她還讓我嫁人。我說不去相親，她還罵我，這是氣死人了。”

    秦雪思忖著，按說現在小蘭給家裏掙錢了又搬了電視機回家，小蘭媽應該挺疼她，如今還罵她，看來她媽這次是真急了。

    “那你打算怎麽辦呢？”秦雪問她。

    “我也不知道，我現在給我媽一說，整個人都有些糊塗了。我媽老在我耳邊說女孩子就是考上大學又有什麽用，以後還不是要嫁人，還不如趁著現在年紀小找個對象嫁了，以後年紀大了就嫁不出去了。”

    秦雪沉吟著，小蘭媽這話她也不好反駁。

    “你說句話唄，我覺著你比我們都聰明，我就想聽聽你的意見。”小蘭急切的說。

    秦雪抬頭看著她，問：“那你自己捫心自問，你考大學的這個理想想放棄不？”

    話音一落下，小蘭立即搖頭，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她肯定的說：“我看見別人考上大學的，羨慕的要命。我就是做夢都想上大學，想走在大學的校園裏呢。”

    “既然這樣，那不管成不成，你盡力去試試唄。你還在猶豫什麽呢？”

    小蘭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我怕真像我媽說的，要是真讀了大學，變成老姑娘就嫁不出去了。”

    秦雪聽了這話不由得失笑：“二十幾歲怎麽會是老姑娘？現在國家不是鼓勵晚婚晚育嗎？你要是晚幾年結婚也算是響應國家政策了。再說了，你現在相親，你媽肯定讓你跟村子裏的小夥子相親，可是以後要是你上了大學，有了高學曆，找到了好工作，那時候你遇到的小夥子那也是高學曆的小夥子，你能找到更好的，你信不信？”

    小蘭聽到她說的話怔了半晌，眼裏閃爍著光芒，滿是憧憬。那，不正是她想要的生活嗎？

    “好！”她倏然站起來，雙目炯炯的，“有你這句話，我更要好好的補習了！我媽說我一定考不上，我就要考給她看看，以後找個優秀的女婿給她看看！”

    秦雪看她這樣子，笑著點點頭：“等你回了縣城，你媽也管不著你了，好好加油吧！”

    小蘭高興的握著她的手：“阿雪，真是要謝謝你，你一句話點醒了我呀。”

    “跟我客氣什麽。”

    小蘭高高興興的告辭去了，張春華瞧著她那樣，也不知道秦雪給她說了什麽，讓她一下陰轉晴了。

    “阿雪，你可別瞎鼓動人家，考大學那可是不容易的，千軍萬馬擠獨木橋，別讓她去犯傻。”張春華擔心的說。她怕的是萬一因為秦雪鼓動小蘭真跟她媽鬧僵了，到時候少不得還要怪到她們家來呢。

    “沒事，小蘭不笨，她媽那邊她自己會應付的。”秦雪笑著說。

    在家呆了一天，第二天一早秦雪跟小蘭就還有李萍就約在一起坐了七點的早班車去了縣城的批發市場。

    小蘭為了考大學，繼續上夜校補習，幹勁可大了。她媽老是催她回家相親，催了四五次也才回家一次，裝模作樣的去相了一兩次，一次也沒成，她媽拿她沒辦法，也隻能由著她去了。

    秦紅從家裏回到批發市場，心事重重的。她當初跟秦雪談了那番話，一直忐忑不安的。

    她聽說況遠對於信陽的事情特別熟悉，她特地去了況遠的攤子跟前。

    都是批發市場做事的人，平時低頭不見抬頭見，大家都是打過照麵的，也知道誰是誰。

    “況大哥。”秦紅笑著對正在攤子上忙碌的況遠打了招呼，“我想問你點事。”

    況遠抬眼看她，倒是有些詫異，平常點頭之交都算不上，今兒倒是找到他這裏來了。

    “什麽事啊？”

    秦紅想著也不能說白問，她早做了準備，拿出一盒煙，抽了一根遞給他：“抽根煙唄？”

    況遠擺擺手，看了她一眼：“我不抽煙。”

    “那……”秦紅沒想到開口就碰了一鼻子灰，她隻準備了煙，其他的也沒什麽能拿得出來的。

    況遠開門見山的問：“你想說啥呢直接說吧？不用拐彎抹角的，都是一個市場裏的人，我要是能回答你的，告訴你就是了。”

    秦紅轉頭看了一眼王家的攤子，那邊王老頭正看著攤子。她怕王富貴這個時候過來了，低聲對況遠說：“況大哥，咱們借一步說話，找個方便說話的地方。”

    況遠看她這麽神神秘秘的，倒是也覺得奇怪，就跟著她出來到了一個角落裏，角落外頭種著一棵大鬆樹，正好擋住路人們的視線。

    “說罷。你想問什麽？”

    “我就想問問，”秦紅壓低了嗓子，“王富貴原先在這信陽縣是幹嘛的？”

    況遠一愣，眼眸一轉，會過意來。瞧著這情形，肯定有人跟秦紅說了什麽，那個人自然應該是秦雪，錯不了。

    他摸了摸下巴，猶豫了片刻，道：“其實這些事兒老住在縣城裏的人都知道。他之前是個混混，做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有些錢也來的不正道。聽說他現在也還在幹呢，一直沒有收手的打算。”

    秦紅聽了頓時臉色都變了，猶如灰土一般。

    況遠看她這樣倒是有幾分同情：“我想著，也許要是他現在收手還來得及，不然……”

    不給逮著還好，要是給逮著，那結果，可真是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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