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勒？”衛覺易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回頭，繼續問道。

    “還有，她想見你一麵。”榮華清看著衛覺易的背影回答道。

    “還有勒？”衛覺易再次問道。

    “她很挫敗，她說她想帶著孩子，好好地生活。她還給了我離婚協議書。”榮華清拿了出來，放在自己麵前的環形茶幾上。

    衛覺易扭頭，看著那份離婚協議書，麵色如常。

    “華清，你做這些，是因為她惹到了你了嗎？”衛覺易淡淡地問道，一雙俊眸，看著榮華清，仿佛帶著透視：“說她貪慕我的錢財，並不能成立，因為我在外麵，不會有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說她貪圖我的美色，也不會成立，因為我並不吃那一套；所以，你拿出這個來試探我，想知道，我跟她相處的程度，是吧？”

    “不然，我怎麽讓你看著我？”榮華清有些悲哀地站了起來，看著衛覺易，眼眸裏有憤怒：“我雖然是榮家的布偶，隻是他們擴大家族版圖的最好的禮物，但是我也是有自己的情緒的。

    你不要用那種態度跟我說話，我是一個人。

    我試探你，又如何？

    我不是你喜歡的人，你不用時刻提醒我這一點。

    我做這些，也不是為了博得你的喜歡，我隻是想讓你，跟我說話的時候，把我當做人，就像小時候一樣！”

    “嗯，抱歉。”衛覺易平靜地說道。

    “哈？”榮華清有些措手不及。

    她以為，他會冷冷地走開，然後說：“送客。”

    他在跟她說，抱歉？

    “榮家的布偶，精致的禮物，雖然不重要，但是你起碼還有自己的情緒。”衛覺易在榮華清的身旁坐了下來，眼神有些悲涼地說道：“抱歉，我之前的失禮。這裏，你今後可以隨便來。”

    …………

    “易，你這樣，是什麽意思？”看著高興得像個小女孩的榮家小姐的背影，方顧切有些疑惑。

    “她通過這位精致的布偶，在跟我傳遞消息勒！”衛覺易微微笑道：“欲先取之，必先予之。布偶要的是權力和尊重，以及我的一半的財產，我若是太吝惜，豈不是得不償失？”

    “哎喲，你這個樣子，真的好絕情啊！”方顧切大大地搖頭說道：“好歹，人家也是跟你一起玩大的夥伴，雖然她喜歡你，但是畢竟是你的母親和你整個家族，都覺得她很適合你，總不能把所有的責任和風險，都推給她吧？你方才這一出，將來她要發現是伎倆，豈不是要恨死你？”

    “她跟我遇到的所有的女孩子，有什麽不同嗎？沒有。我常常覺得，將來要跟媽媽或者她這樣的女子，共度一生，很悲哀。你說我是審美疲勞，所以我跟他們交換了這十年，去了那裏，看到很多平民女子，其實也一樣，隻是她們順從的東西，更物質一些罷了。直到遇到她……”

    “易啊，從生理上來說，你隻是被你的荷爾蒙超控罷了……女人自然都是有共性，否則她們就不叫女人了！”方顧切翻著白眼說道：“你暗戀了那麽多年，如今跟她真人相處一年的時間，還在熱戀期，所以覺得她什麽都好。等過了這段時間，我看你怎麽麵對今日無聊的癡情樣……哦，還有，她結過婚，而且有孩子。

    女人跟自己的孩子在一起，是戀愛的感覺。

    她的世界，雖然因為你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你甚至親手為她建造了一個王國。

    但是，對於她而言，這不過是給她們母子提供物質的一個男人罷了。

    她對你，跟你對她，是兩回事。”

    衛覺易聽著方顧切的話，翻了個白眼說道：“老方，你聽聽你自己的論調，比我的還絕望無聊。我要去睡覺了，你自便吧！”

    衛覺易說著，打了個哈欠，就往樓上走了。

    方顧切看著衛覺易的背影，搖了搖頭，然後自己出了大門，往停在外麵的車子上走去。

    他頓了頓，突然想起，自己方才並沒有問到，那個女人，都給他傳遞了什麽消息啊！

    …………

    榮華清出現在李應玥的家門前，李應玥毫不意外。

    打開門，讓她進來，給她遞上一杯白開水。

    “我這次來，是來交朋友的。”榮華清看著李應玥說道：“因為你很愛你的女兒，所以我給你帶來了這個。”

    榮華清將自己手裏的提著的東西遞給李應玥。

    李應玥隻是微笑。

    “你不想跟我做朋友？”榮華清質問道。

    “榮小姐，請你先坐下來。”李應玥指著自己旁邊的單人沙發，示意道：“這個位子，一般都是客人在坐，很幹淨，請。”

    榮華清皺了皺眉頭，然後坐了下來。

    “榮小姐，你說要跟我做朋友，這是什麽意思？”李應玥問道。

    “就是字麵意思。”榮華清說道，眼睛直直的，但是她努力眨了眨自己的眼皮：“我想有一個真正的朋友。”

    “因為我說你是布偶嗎？”李應玥失笑，她看著這個精致得不像話的大小姐，覺得很荒謬——明明是可以左右萬千人職業身家的人，為何說話這麽奇怪，比她這個眾人眼裏的怪胎還奇怪。

    “是的，因為從小到大，沒有人會跟我說真話。”榮華清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珠子動了動，有了流轉的波光：“我的世界裏，沒人會亂說話，也沒有人會說跟當下情景不符的話，他們說話之前，都默認一個前提，就是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讓自己丟了身份，也不要讓對方丟了身份。

    在這個前提下，他們來談合作。

    所以我聽你說話，很有趣，想跟你做朋友。”

    “原來如此。”李應玥雖然覺得好笑，但是點點頭——起碼，她知道自己的狀況。

    “好吧，那就做朋友吧！”李應玥伸手，笑著說道：“你好，我叫李應玥，之前很窮，窮到讓你難以想象，生在一個極度重男輕女的家裏，被媽媽眼中虐待，被爸爸一直忽視，結婚然後離婚，還有一個孩子，現在不在乎身份貴賤地來跟你做朋友了，如何？”

    榮華清聽著她的自我介紹，仿佛是笑侃自己，卻句句如針，刺痛了她。

    她的世界裏，從來沒有重男輕女這一說，但是，她從李應玥的嘴裏聽到了，分明感覺到了刺痛。

    “怎麽了？你好像不高興誒？是不是反悔了啊？那就反悔吧！榮小姐，你知道，朋友，是什麽意思嗎？”李應玥見她表情不好，便立刻改了口，然後問道。

    “什麽意思？”榮華清問道。

    “朋友，就是時間維度要一致。”李應玥說道：“就是我們之間，即便家庭背景迥異，性格迥異，觀念迥異，但是時間的維度要一致。

    比如，我之前有兩個很好的朋友，我們很好很好。

    但是現在，各自有不同的境遇，我們幾乎不聯絡。

    不是友誼淡了，而是時間的維度不同了。

    我的世界裏，隻有我的孩子，她的時間慢，我就慢，她的時間快，我就快，跟我的朋友，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而你，榮小姐，我們姑且假定你方才說跟我交友的目的是真實的，真誠的，即便是假的，但是你提出來了，我就當做是真實的，對你而言是必要的真實，但是對我而言，是不真實的。

    我不知道，如何跟你相處。

    且我沒有必要跟你相處。

    我也沒有耐心跟你相處。

    即便我們說同一個字，你也會理解成我不能理解的意思，這樣的朋友，不是朋友。

    我因為家庭的關係，很看重朋友這個詞的涵義，所以，榮小姐，你有事，就直接說，我會當做交易來對待，請吧！”

    榮華清聽到這裏，就微微地笑了。

    “怎麽，你聽懂了”李應玥很驚奇地問道——她們雙方都覺得方才的談話是廢話吧？但是這段談話，還是發生了。

    除了讓她覺得荒誕，也讓她覺得，這位小姐，肯定有別的目的。

    “沒有，我一開始就說過了，我來，是想跟你交朋友的。既然你覺得，時機不恰當，那就等機緣吧！我聽人說，交朋友，是需要緣分的，不是交易。”榮華清微微笑著說道：“好了，今天打擾了，告辭。”

    榮華清說完，便站了起來，向李應玥鞠躬一下，惹得李應玥忙鞠躬還禮，然後榮華清出了她家的大門。

    什麽鬼？

    李應玥一臉的懵逼。（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