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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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生過一場病,但救治及時好了,沒有後遺症,也沒有後來的意外,母親是健康的,更雍容自信,他們沒有再住弄堂,沒有認識子箴。

    這裏的祁幻晴要什麽有什麽,這裏的祁幻晴早已結婚生子,走過了三十年的旅程。

    是她嗎!她們是同一個人!她還結婚了!不是跟唐子箴?!

    可她明明不是她!但為什麽五歲之前都一樣,可如果一樣,唐子箴呢!子箴是她的!她的唐子箴怎麽長大,沒有她,他會不會寂寞,會不會沒有人說話,他重傷的時候怎麽辦!他怎麽辦!

    她才二十三歲,剛升入大四,實習歸來,唐子箴送她回學校,這些怎麽會在這裏沒有發生過!

    她慈祥有擔當的父親,溫柔的母親,兩人碰到一起就嘮嘮叨叨的日子,愛她的唐子箴,她沒有任何不如意,她更沒有做過壞事,她要回去!誰也不能阻擋她回去!

    祁幻晴起身,決然的向外走去!她的母親雖然要長期吃藥不斷檢查,她的母親雖然不能給她富裕的生活,但那才是她的母親,被父親慣壞的受不得一點委屈的母親。

    她的爸爸雖不是總裁,可事事維護她,囉嗦的你都覺得煩的男人。

    他或許沒有強力的臂膀,沒有成為大人物的給予,但那是爸爸,總是為自己著想的爸爸,她要回去!

    “你是我——你是我!你個蠢貨——你該感激我——你該看著我,你得到我的一切就要聽我的!你隻能受製於我——你——”

    突然間聲音驟然消散,扭曲在無邊的陽光裏,人臉在你麵前被分解成無數碎片又扭轉成告別運轉的圈,看不見鮮血,卻又有無數恐懼在周邊擴散,最後徹底消失……

    隨著光影消散時,她也出了醫院,那抹看不見的牆消失了,街道上變化的環境,讓她自欺欺人都不行,更加繁榮的環境,呼嘯而過的車型,密集如叢林的大廈,她像一粒塵埃,落入了陌生又本該熟悉的環境。

    “小姑娘,你沒事吧,我看你很久了,臉色不好,家裏有人生病了嗎——”

    祁幻晴回頭,是一位年長的護士,明明,她剛實習結束,眼前的人是位姐姐,不是阿姨。

    好有氣質的容貌,怪不得上官醫生距離如此遠還能看到大門口有人,她就好人做到底:“去我們科室坐一會吧,天氣這麽熱,歇一會再走。”尤其見小姑娘臉色發白,唇無血色,更多了份真心。

    “謝謝。”祁幻晴坐在腦外科的辦公室裏,認識又不認識,都換新了,以前笑著說腦外科把辦公室裝修的如此逆天病人見了還不弄死醫生,如今估計可以直接弄死了。

    祁幻晴喝口熱水,抬起頭,看著掛在衣架上的工作牌:省第六人民醫院,神經外科主任,上官姬康。

    省六,她實習的那家醫院。

    上官姬康,祁幻晴在安全的環境裏放任自己恍惚,明明隻比她大一屆,她一直覺得以她的所學,趕超這位學長不是沒可能,如今怕是還需要三五年。

    祁幻晴喝著熱水,父母發現她不見了一定很傷心吧,子箴也很難過,這種一切都在,卻又根本不一樣的感覺祁幻晴無法形容,她靠在座椅上,任思緒混亂,明明一樣的,又不一樣的,她還是她嗎?唐子箴還是她的唐子箴嗎?明明是的,存在的,卻不認識她?

    祁幻晴對著太陽伸出手,橘色的光穿透手背,篩下細細光暈,唐子箴掛她電話的那一刻她就已經相信了,唐子箴怎麽會掛她的電話。

    祁幻晴特別想笑,突然很孩子氣的想,唐子箴那樣性格的人,接了陌生人的電話會什麽反應。對了,冷著臉,陰沉著聲音,覺得她不安好心,鄙視的看著她,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一個笑臉。

    祁幻晴想到那種場景,就真的笑了,唐子箴,她恐怕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覺得自己是神經病。

    如果自己回去了告訴他這件事,他是不是根本不會相信,不會相信他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裏,還順便掛了她電話!弄不好還會騙她說,在哪裏都會認出她!

    果然是騙人的!

    祁幻晴放下熱水,拿出手機,看著第一順位的聯係人,摸著唐子箴三個字。

    祁幻晴看到了父親,手指頓住,她想打過去,她的父親,獨屬於她,她熟悉無比的父親。

    可唐子箴的都打到了不認識的人手機上,爸爸的會不會是那個人接,女兒去世了,他一定很傷心,非常傷心,那段不屬於她的記憶裏,記錄著他寵溺的笑、爽朗的笑、無條件的溺愛,這樣的父親,這個時間,不該接到一個自稱女兒的電話,何況她存的手機號,也不是父親的了吧,畢竟他沒有住過弄堂。

    祁幻晴覺得這一刻腦子非常清楚:父親,不是父親,其實是父親。卻不是一小時前才送她出門的父親。

    還有母親,原來身體健康、生活富足的母親那樣有氣質,就像她想象中一樣棒棒的,痛失女兒一定是鑽心的悲苦。

    但她不是借屍還魂,也不是她辛辛苦苦養大的那個女兒,她的出現安撫不了她的悲傷。

    祁幻晴突然抱住雙腿,臉埋進腿間哭起來,明明沒有生養的關係,為什麽不受控製的為她此刻的悲苦落淚。隻要想到母親失去了女兒,她便忍不住哭,心髒驟然縮緊無法承受精神上的悲傷。

    祁幻晴突然掏出手機,又放下,她什麽都做不了,哪怕是減輕那對夫妻的痛苦。

    喪女之痛!祁幻晴已淚流滿麵,鼓不起撥過去的勇氣,她的安慰更是無關痛癢。

    祁幻晴突然倔強的擦擦眼淚,其實她還沒死,至少還沒有完全死不是嗎!她也算半個他們的女兒!他們可以不那麽傷心的!

    但這種想法又立即淡下去,人家養大的女兒三十歲,結婚了,乖巧也好跋扈也罷都是看著長大,如今突然冒出一個什麽都沒有的人說是她們的女兒,是整容後來騙錢的嗎!

    祁木集團那樣龐大,可不是會有騙子趁虛而入,弄不好還能編出一串身世,比她經曆的都精彩。

    祁幻晴雙手捧起水杯,猛然灌了一口,雙眼盯著窗台上放著的兩盆文竹使勁讓自己發呆,盡量讓思緒放空,她現在同情不了任何人,該想想自己一無所有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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