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宇冥透過陽台的門窗看著客廳裏的人，可以看出她並不是應付或者做樣子，她真的在看書，柔順的頭發滑落搭在她的肩上，下巴線條柔和細膩，神色帶著不符合她過分嬌嫩的冷硬。

    趙宇冥再一次相信，她和那個女人很不一樣，這麽多的不一樣為什麽王月梅還會認錯？

    趙宇冥仔細的打量她，皺著眉發現，即便是他，也很難在外貌上看出她和那個女人的不同，甚至看不出動刀的痕跡，她臉上的線條非常自然，剛才吃飯時候，她們距離很近，還有她身上淡淡的香氣，非常淡，但純粹，不是那個女人喜歡的各種香料混合後，已經勾不起人想法的濃香。

    而且幾次相處下來，趙宇冥發現她沒有湊上來跟他說話的舉動，不是有意為之，是真的沒有，甚至沒有目光‘不經意’碰到的時候。

    男女之間，尤其對方又是二十出頭的年齡，不該在男女上如此‘矜持’，這已經不能說‘矜持’而是老辣。

    趙宇冥靠在陽台的欄杆上，目光依舊落在客廳裏的人身上。

    祁幻晴不是木頭，下意識的抬起頭。

    趙宇冥看著她毫無防備的看過來的目光，那張臉幾乎瞬間又落在他心上，像很多年前一樣幾乎攥住他的呼吸，且更令他措手不及。

    但趙宇冥很快止住自己失態！坦然回視她。

    祁幻晴嘴角下意識的笑笑，又低下頭。

    趙宇冥不自覺的嘴角欲揚，急忙被他止住，臉色微微因自己的失態不悅，他移開目光，腦海裏還是她剛才軟軟一笑，可憐欲讓人撕開的樣子，勾著身體原始的衝動暴虐。

    趙宇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祁幻晴抬起頭，見趙宇冥竟然站在她身側，客氣道：“趙銘在那邊玩的開心嗎？”她用的他兒子全稱，客氣不失客套。

    趙宇冥看著她手裏的書：“你醫科大的？”如果是那個女人，估計一個詞也看不懂，這是一本全英文醫學書。

    祁幻晴點點頭：“剛開始讀。”

    趙宇冥看見她在一旁做的英文批注，沒有語法的錯誤，便用英語問了一句：“腦外科專業？”

    祁幻晴不意外他英語好，但還是認為對方能把腦外的專業名字說的這樣正確很了不起：“嗯。”

    “常聽小銘說起你。”趙宇冥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祁幻晴發現他坐在那裏，自然有種說不出的合適和掌控一切的理所當然。

    祁幻晴不相信趙銘會經常談起他，他不是那樣的孩子，明顯是客套的開場，不過這個人不是見到她每次都躲的遠遠的，唯恐她黏上去？怎麽今天送上門來了：“是嗎，他是個好孩子。”

    然後兩人相對無語，因為挨得近，不說話，氣氛不禁有些尷尬。

    祁幻晴想找些話題，但跟對方不熟，而且，她摸不清對方想什麽，擔心說多了，惹他煩，反而讓他不高興，以後都對跟她來祁家有不好的看法，得不償失。

    趙宇冥習慣了別人開口，尤其是女人，身側的人不說話，他也找不出話題，但這樣坐著，感覺到她拘謹的不自在，趙宇冥心情不自覺的不錯。

    祁幻晴嘴角僵硬了片刻，見對方沒有離開也沒有開口的意思，祁幻晴想重新看書，但挨的太近，不好集中注意力。

    不禁扣下書，站起來：“我去看看廚房有什麽水果。”起身打算從另一側饒了出去。

    “不用，坐。”

    祁幻晴坐下來，如果對方願意談談，而不是總覺得祁家想怎麽害趙家自己對兩家來說都好。

    “你的名字？”

    “祁絲晴。”她買來用的。

    “跟祁家什麽關係？”

    “沒有什麽關係，有一次祁叔叔去我們診所看病，認識的。”

    “他們家給了你什麽好處？”

    祁幻晴不避諱：“很多錢。”見趙宇冥看過來，又重申：“非常多的錢，我拿了祁家的報酬，加上又是醫學專業，所以能為祁阿姨做些什麽，我非常榮幸。”

    “你倒是坦然。”

    “本來如此。”

    “有沒有跟你說過你跟我過世的妻子很像。”非常像，尤其近距離看，幾乎跟他初見時一樣，或者說比那時候更嬌豔，更容易讓人放下戒心，心生好感。

    祁幻晴神色如常：“有，我也看過祁小姐的照片，祁叔叔也跟我說過一些祁小姐的事，所以我知道一些。”

    趙宇冥看著她答話的樣子，一張一合的唇瓣晶瑩剔透。

    趙宇冥突然開口問：“你很缺錢？”

    “現在不缺了！”祁幻晴心頭無數種令她狂暴的猜測飄過，怎麽又因為對方看似風度翩翩的外表騙了，‘祁幻晴’臨死的時候，他可是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還弄出來一個孩子。

    再想想見過的趙父，他們家對這種事應該是很隨意的。

    祁幻晴對這些事沒有偏見，這就跟她如果有錢了也會買自己喜歡的東西一樣，男人喜歡的是女人而已。

    趙宇冥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你多慮了。”

    “嗯。”多慮更好：“趙先生，那我去廚房看看水果。”祁幻晴起身，不惱不怒，讓自己怎麽無趣怎麽普通，怎麽來。

    趙宇冥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從頭到腳，然後皺眉——太像了。

    午後的陽光慢慢消散。

    趙宇冥坐在剛才的位置，看那本祁絲晴放下的書。

    祁幻晴又換了一本，坐在沙發另一邊，繼續翻看。

    兩人靜靜的坐在沙發上，除了偶然祁幻晴吃水果的聲音，靜悄悄的安逸。

    趙宇冥把書放在開頭的位置，拿起筆，在上麵寫下一串電話號碼：“有什麽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哦？嗯”她知道他寫了什麽了後，又重新低下頭看書。

    情誼暖暖，零星的炮竹聲伴隨著祁父祁母的說笑，讓客廳的氣氛瞬間熱鬧起來。

    趙宇冥看著她向王月梅女士撒嬌，渾然天成，自然熟悉，很難說不是天性使然。

    祁父見母女兩人氣氛不錯，叫了趙宇冥上樓，關於祁幻晴他們還有很多東西沒有說清楚。

    趙宇冥今天心情不錯，起身跟上。

    祁幻晴今天一定是美好的一天，如果不是周圍的擺設過於奢華，頭頂的水晶吊燈無法讓她忽略，和此刻花房裏百花齊放的美景，她恍惚覺得回到自己家，還是媽媽身邊最貼心的孩子，一回頭就能看到和父親澆花的子箴。

    現在就剩下她和祁媽媽澆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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