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老帥的身上。

    蘇月漓眯了眯眼，她忽然莫名有一種預感，隻是不知自己猜得對不對。

    蘇老爺以手拈須，若有所思的開口，“陸帥請講。”

    老帥想要說什麽他心中大概有數，不過一切還是要等他親口說出來。

    “犬子年歲漸長，如今到了娶妻的年紀，月漓小姐才貌雙全，又是蘇家名門之女，我有心令犬子與小姐定下婚約，不知蘇兄意下如何？”老帥站得筆直，聲音沉穩。

    蘇月漓年紀輕輕名滿北平，又是蘇家的鳳凰千金，與自家的將門虎子極其般配，兩家相互扶持，日後必成大事。

    走到如今這個位置，他這一生做了無數個正確的決定，關於未來繼承自己衣缽的兒子的婚配，他覺得這也將是一個無可挑剔的選擇。

    蘇月漓眉眼低垂，婚配是女子一生之中最為重要的大事，她謹慎了這麽多年，自然不會在此事上草率。

    她曾經問過自己很多次，什麽才算一見鍾情，什麽才算中意之人？

    直到剛剛看到陸澤的眼睛，她聽到了自己內心的答案。

    有一些詞語隻有親身經曆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比如一眼千年。

    “小女的婚事，自然要問問她自己的意見。”蘇老爺開口，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蘇月漓的身上。

    其實他很想將蘇月漓嫁去帥府，放眼北平城，配得上自家女兒的人本就不多，無論是為了女兒的將來還是為了蘇家的利益，手握重兵的帥府無疑是女兒最好的歸宿。

    不過婚姻大事，到底還是要問問女兒的意思。

    “月漓但聽父親安排。”蘇月漓在眾目睽睽之下站起身來，輕聲說道。

    雙方都對這樣的結果十分滿意，老帥爽朗的笑了幾聲，“如此甚好！那今日你我兩家的婚約就此結成，擇良辰吉日完婚！”

    陸澤抬眼看向突然成了自己未婚妻的蘇家小姐，正對上她的目光，兩人不約而同的一笑。

    當晚，蘇月漓閨房之中。

    “小姐，你還真的要嫁進帥府了。”紅袖拿著篦子幫蘇月漓梳頭，輕聲說道，語氣之中有些說不出的複雜。

    她白天還開著小姐的玩笑，想不到一語成讖，小姐竟還真成了那個少帥的未婚妻。

    “怎麽，聽你的語氣有些不高興？”蘇月漓從麵前的首飾盒中挑出了幾支簪子擺在一起，開口問道。

    “他白日裏還對你那個態度，日後要是嫁過去，還不一定怎麽樣呢。”紅袖嘟著嘴說道。

    “他隻是誤會了才會如此，看他後來的言行倒也是個不錯的人。”蘇月漓一個沒忍住，幫陸澤辯白了幾句。

    “小姐你還沒成婚呢，說話就這般向著他。”紅袖不禁埋怨道。

    蘇月漓看她的樣子有些好笑，解釋道，“其實也是猜測罷了，大帥發妻早逝，早早就填了房，這幾年三妻四妾的，他有所不滿實屬正常。”

    “這倒是。”紅袖點了點頭，“小姐你說，少帥這麽厭惡三妻四妾，會不會以後隻有你一個妻子啊？這樣的話他也挺好的。”

    蘇月漓輕輕笑了笑，“婚還沒成，你倒是想著三妻四妾的事情，不如讓他直接收了你如何？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她本是開一句玩笑，沒想到紅袖的手當即停了下來，篦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小姐……小姐你是想讓紅袖嫁人麽？”紅袖的聲音有些顫抖。

    蘇月漓嚇了一跳，沒想到隨口的一句玩笑話令她有這麽大的反應，“我隻是隨口一說罷了，你別當真。”

    “紅袖不要嫁人，更不會同小姐搶夫君，隻求一直跟在小姐身邊照顧小姐。”紅袖說著，眼淚落了下來。

    “你這丫頭，說的都是什麽話。”蘇月漓見她哭得傷心，舍不得放重語氣，隻是歎了一聲，抬手給她拭淚。

    “小姐，紅袖沒有說胡話。”紅袖眼淚止不住，含混不清的說道。

    蘇月漓無奈的一笑，“還說不是胡話，莫非你一輩子都不嫁人了不成。”

    “紅袖隻想陪在小姐身邊，不想嫁人。”紅袖委委屈屈的說道，“小姐不要嫌棄紅袖。”一說到嫌棄，紅袖的眼淚流得又洶湧了一些。

    蘇月漓自然明白紅袖的忠心，可再忠心耿耿也不能耽擱一輩子當真不嫁為人婦，不過自己的生活。

    “自是不會嫌棄，不過女孩子大了終歸是要嫁人的，我用心幫你物色一個好夫婿，定找個待你好，容得下你這無法無天的脾氣的才能放心托付。”蘇月漓拿出自己的帕子擦著紅袖的麵頰。“再哭就不好看了，快別哭了。”她柔聲勸道。

    紅袖聽小姐話裏的意思似是鐵了心的要將自己嫁出去，當即努力收了淚水，正色說道，“小姐，紅袖求求你了，即便要嫁人也晚上幾年，紅袖在小姐身邊還沒伺候夠呢。”

    蘇月漓見她如此央求，隻得放下自己的心思，認輸般的點頭說道，“好，你不願早早嫁人我就不強求了，此事過幾年再提也不遲。”

    紅袖見小姐答應，立刻綻了笑顏，將篦子從地上撿了起來，繼續為小姐梳頭。

    “小姐，老爺特地給你找了個老師，明天就要過來，聽說是個西洋人。”紅袖到底是孩子心性，剛剛還哭得像個淚人，沒多久就忘了個幹淨，轉念想到什麽就開口換了個話題。

    “西洋老師？”蘇月漓眉頭微皺。

    如今北平城崇洋之風盛行，她卻對洋人沒什麽好感。

    “是啊，老爺說了，帥府之中生活習慣更偏西洋，禮儀一類的也按西洋人的習慣走，大婚之前還是找個老師教教您的好，反正您一向聰明，沒幾天就能學會。”紅袖放下了篦子，以指肚輕輕按壓著小姐的後腦。

    “我不大想學。”蘇月漓不鹹不淡的說道。

    “小姐，聽說這位可是老爺花了重金請來的，據說家世顯赫，如今在北平城裏有名得很，您就當給她個麵子吧。”紅袖苦口婆心的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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