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盤般的月，光輝落在了池湖裏，蓮荷的裙擺承受著白色的霧紗，在夜色中微微搖擺。阮靈玉坐在窗前，阮葉城給她的秋風令躺在她的手掌中，溫潤的觸感讓她意識到白日裏的事情不是夢。

    收好信物，她從書架上取下一本牛皮包著的筆記本。

    筆記本大約有半指高，合著有兩手的長度和寬度，阮靈玉將它打開，裏麵的書頁被挖空成一個長方形的槽。將秋風令藏好，她又取來椅子墊在下麵，將筆記本放在最高層。

    玉潭進來時，正好看見燈光下阮靈玉叉腰咳嗽。

    “小姐，你沒事吧。”玉潭火急火燎的跑過去，幫著阮靈玉順了幾口氣。

    阮靈玉憋紅了臉，搖搖頭，她方才也不知怎麽了，一口唾沫嗆著了自己。

    喉間的不適感慢慢減弱，阮靈玉拍拍自己的胸口，讓玉潭端了杯茶水。“玉潭，你去和李叔講過我要用車的事情拉嗎？”

    “李叔說，老爺明日不用車，小姐盡管用著就是。”玉潭翹著嘴角，“小姐，是不是和卿小姐還有韻小姐約好了？”

    明日星期六，她和裴卿裴韻約好了逛景城。

    兩人說了些話，先後睡下。

    翌日

    阮靈玉將頭發盤成了髻，帶上了白色的西洋帽。

    玉潭將阮靈玉腰後麵的帶子係好，“小姐，你的腰真細。”

    阮靈玉一聽，看著全身鏡中的自己。少女的容顏精致俏美，腰身纖細有致。手指下意識的摸著臉龐，指尖觸及的不真實感讓阮靈玉安下心來。

    這一切都不是夢。

    南都那邊的生意出了問題，阮葉城昨天匆忙出發，趕上最後一班火車。

    葉玲拿著一個手包，在門口候著。

    “你昨天做噩夢了？”葉玲貼心的將阮靈玉翹起的頭發壓下，關心的問道。

    阮靈玉看了眼玉潭，看那小丫頭低頭，便知是其多嘴。阮靈玉挽著葉玲進車，又讓玉潭坐在副駕駛座上。這才親昵的和葉玲回話。“葉姨，我這偶爾做些噩夢調劑下生活的順風順水也不算壞事嘛。”

    前座的李叔笑了起來，他覺得大小姐這些日子比以前好多了。

    葉姨點了點阮靈玉的鼻子，有些無奈她的四兩撥千斤。

    車一路駛來，進入了租借地。租借地是華夏民國和西夷大戰後做出的妥協，也是這個國家最大的恥辱標誌。

    “洋人中的商人更加在乎華夏的商機。”葉玲看著矗立著別墅，兩邊的庭院樹木森森。“而民國初成立，實力大損。要想快速發展，就必須通商。通商條款簽訂後，租借地上要保留各國的權力，各國則撤離在別處地段的人。”

    比之傀儡的末代皇朝，如今派閥四立的民國要更有底氣。

    等到了文家公館，葉玲就準備下車了。臨走前，她囑咐阮靈玉小心安全。阮靈玉打開車窗，雙手扒拉著玻璃讓她放心。

    “小姐，現在是去中學嗎？”租借地實在阮府的東麵，中學是阮府的西麵。而阮靈玉和裴卿裴韻約的是南邊的世紀大樓。

    阮靈玉坐定後，讓李叔直接去世紀大樓。

    開車途中，阮靈玉瞧見了兩個十分奇怪的人。

    一個身高頎長，俊朗的眉眼間總有些粗莽。另外一個，小孩長衫長褂，衣著有些不倫不類。他們兩人像是兄弟又或者父子，小的十分怕那個大的，但又始終跟著。

    “小姐，西街到了，我就先下了。”玉潭轉頭說道，她是來西街采買的。

    李叔幫玉潭打開門，圓臉玉潭像魚入水似的衝入人群。

    阮靈玉忍俊不禁，要出口的囑咐全忘在了心裏。

    李叔坐回駕駛座上，說：“小姐，去世紀大樓還要一個小時。”

    阮靈玉點頭後，閉眼休息。葉玲說起的租借地，讓她又想起了上輩子的光景。

    章贇之有錢以後，就在租借地買下了一座別墅。庭院很大，西洋建築裏有不少的花朵。清早能聽見鳥啼，傍晚能有燈火星光。

    那些不過是轉眼空的東西，將那時的阮靈玉圈的要死要活。

    ……

    世紀大樓

    小睡了會的阮靈玉，醒來就看見裴卿和裴韻兩人站在門口。她們前幾日剪了頭發，碎劉海用銀梅花夾夾住。

    “靈玉，你來了啊。”裴韻最先發現下車的阮靈玉，像隻蝴蝶飛到了她身邊。

    裴卿麵容帶笑，對著阮靈玉微微點頭。

    被挽住的阮靈玉有些失笑，“你們等很久了嗎？”

    裴韻搖著頭，“我和姐姐也才剛剛到。”

    李叔開著車離開，阮靈玉讓他下午三點來世紀大樓接她們。吩咐完這些，三人結伴進了大樓。

    “快九點了，要不我們先去看電影吧。”裴卿說著，看了眼自己的妹妹和阮靈玉。她看過電影場次，上午隻有一場愛情電影，就在九點開場。

    裴韻手裏摸著一件絲綢壓褶裙，聽到這話立馬就放下。“姐，你看過今天是什麽電影了嗎？”

    裴卿嗯了聲，“是餘俏兒的紅玫瑰。”

    餘俏兒是當紅演星，也是裴韻最喜歡的明星。她一聽，果然開心的轉了一圈。

    “我早就想看這電影了，可是在南都的時候，爸媽根本不準我出門。”裴韻對阮靈玉撇著嘴委屈的說道，“還以為沒排片了，姐，我真是太愛你了。”

    裴卿也笑著，但隻是抱了下裴韻就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韻韻，你這成什麽樣子。”

    阮靈玉捂嘴笑了起來，“若不是你們生的一模一樣，便是打死我，也猜不出你們是姐妹。”

    裴卿溫婉含蓄，裴韻嬌俏可愛。兩人就像一枝上的兩色花，紅的如火，白的靜雅。

    裴卿抿了下嘴唇，淺淺一笑作罷。

    裴筠確實掐腰抬頭，裝作生氣瞪了阮靈玉一眼。

    “對了，靈玉。”在進電影院前，裴韻和裴卿相視一眼，突然對阮靈玉說道。“你最近……有沒有覺得有人在跟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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