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磅礴，將冬日的暖徹底隔絕。

    陵園裏的一座墓碑前，阮葉城和葉玲帶著阮靈玉一起祭拜夜婧。

    黑色的傘由李叔打著，他站在阮葉城身後，對著夫人微微鞠躬。葉玲照看著阮靈玉，堅硬的表情也變得柔和而可親。

    阮葉城和阮靈玉手上都有一束花，不是祭拜的菊花，而是夜婧生前最喜歡的百合。潔白芬芳，又有美好象征。

    “夜婧。”阮靈玉放下花束，她看著墓碑上的刻字一時有些怔愣。阿娘走了多久？大概四五年了吧。葉玲在阮靈玉背後突然出聲，將人嚇了一跳。

    阮靈玉轉了過去，想在雨中霧氣中看清楚葉姨的表情。無奈，後者低下頭，將所有表情收斂了起來。“對不起。”她輕輕地吐出三個字，混合在所有的雨水之中。伴隨著雨滴落下，打在泥土中，濺起小小的水花。

    阮靈玉還想問幾句，阮葉城已經上前。他有很多話想和夜婧說。

    阿娘，你看，我們所有人都在想你。

    阿娘的陵墓修建的很好，在兩邊有兩棵楊柳，雨水擊打，將它吹的左搖右晃。

    “阿娘，你到底是什麽人。”

    裴筠已經查到，夜婧的來曆。那個她在夢裏聽到的秘密有百分之五十的正確率。阮靈玉不是沒想過找阮葉城對峙，隻是阿爹最近和葉姨鬧矛盾，一時之間阮靈玉也找不到時機。

    大約到下午三點，雨停了。

    阮靈玉等人也啟程回阮家。

    施音在會客廳等著她。

    阮靈玉半邊袖子被雨水打濕，現行去了房間換衣服。藍微前幾天回去了，因為藍家的二奶奶從蘇城到了景城。老祖宗為了小輩的親事特意趕過來，藍家一時不知道是開心還是難過。

    玉潭挑了件白色的外衣，打算給阮靈玉換上。這件衣服是裴筠送來的，兔毛做的，精致好看還保暖。全白的衣服到阮靈玉的腰間，扣子是珍珠，外麵有打好的銅片當裝飾，在領子邊上還有紅色的寶石點綴，如果阮靈玉不喜歡，這是可以取下的。

    “施音老師等了多久？”玉潭被問了一懵，小姐莫不是忘了老爺讓施音住在府裏的事情。

    她還沒開口提醒，後者就想起來了。

    在施音進來的後幾天，阿爹就說讓人家住下來，好全心全意教導阮靈玉。這已經住了快五天了，阮靈玉卻還是記不住。她本能的覺得那個貌美的施音有些眼熟，但是始終記不起哪裏見過。

    等換好衣服，她就去施音等的地方。

    與之前尤伶來過的會客廳不一樣，這裏是專門給施音教導阮靈玉的地方。說是叫會客廳，更為準確的是叫課堂。

    這裏布置西洋，全然不是阮家的風格。

    所有的門窗都用上了彩色玻璃，先前藍微布置的鏡子也搬到了這裏，足足一麵牆全是鏡子，一進去，便會覺得十分空曠。阮葉城還用了手織地毯鋪滿了整個地板，踩上去十分軟乎。

    施音穿著大紅色的衣服，背對著門口。她和阮靈玉差不多高，骨架勻稱，美麗的天鵝頸在挽起的頭發下顯的十分好看。

    “先生？”施音正在看一幅畫，那是油畫，上麵畫著一位采花的女孩。也是大紅色的衣裳，裙擺和七彩的花朵連在了一起，藍天白雲扭曲著成為背影，阮靈玉不喜歡這種，所以隻是一瞥就轉頭看別的地方去。

    施音轉過來，帶著笑意。

    但是這樣的笑意隻會讓人毛骨悚然，阮靈玉越發懷疑施音有問題。

    “阿阮。”她親昵的叫著阮靈玉，白皙的臉上有些紅霞。“阮先生也回來了嗎？”

    有些反感。阮靈玉沒有說話，她不是很想施音問阿爹的情況。這個女人表現的很熱情，這份熱情倒像是糖衣炮彈。

    施音有些尷尬，她轉了話題。“這節課，我們來欣賞下一些電影。”

    又是電影。

    阮靈玉一直有疑問，是因為阿爹請來的老師一直讓她看電影，從來不說理論知識和實際操作。以前有問過，也被施音說要有知識打底這樣的理由一筆帶過。

    在阮靈玉去看電影的時候，施音就消失了。她去了哪裏，玉潭說是在阮葉城的書房附近有看見過。

    顧不得看電影，阮靈玉直接走出，去找葉姨。

    阿爹和葉姨，不管怎麽說，也是名義上夫妻。在阮靈玉心裏，她希望阿爹對葉姨是不棄的。

    戲文寫的一生一世一雙人，阮靈玉是相信的。

    可又覺得自己過於自私，這都民國了，難道還不準離婚嗎？

    兩個相悖的想法互相打架，到了葉玲房前，也依舊在互相碾壓。

    “小姐，你怎麽過來了？”說話的是葉玲的丫鬟，叫春花。前段時間因為家裏有事，所以一直沒在府裏。“夫人在看書，我去幫你通報一聲。”

    阮靈玉揮手，讓春花去廚房取碗燕窩來。

    打發走春花後，阮靈玉先是敲了敲門，等葉玲說了進來，推門。

    葉玲也換下了黑色旗袍，她穿上了一件寬鬆的對襟長衫，頭發散著，倒是比之前更加溫柔。她顯然也是驚訝的，“你現在不是在施音那裏學東西嗎？”

    阮靈玉一屁股坐下，有些委屈。“阿爹找來的老師除了相貌出眾，其他的什麽都沒有。”不僅如此，還想勾引爹爹。

    後麵倒是沒說出來，葉玲過來安慰幾句，轉而說道阮葉城請來的必然是有真本事的。

    阮靈玉半句髒話差點罵出來。

    “葉姨，你就別裝糊塗了，那個女人是不是爹看上的小三？”

    葉玲果然瞪圓了眼睛，她喃喃道，你怎麽知道。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