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靈玉起早，就和裴筠說起了瑣事。

    裴筠伸了個懶腰，慵懶無氣的說道：“今天也是五點回來嗎？”

    牙刷刷出了泡沫，阮靈玉在洗漱時咕嚕咕嚕的吐出水。大聲了說了幾句話，等出來，裴筠已經從地上起來。藏藍色的睡袍露出大片的領口，精致的鎖骨下是一道傷疤。阮靈玉已經換好了衣服，出來時，又想起昨晚的事情。

    等有時間，一定要問問裴筠所有傷疤的來曆。

    “是啊，今天我的戲份不多，不過副導說有別的戲讓我去看看。”阮靈玉走到衣櫃前麵，打開雙拉門，準備找個圍巾。左邊的小架子上，掛著米白色的流蘇刺繡毛絨圍巾。

    她拿了出來，纏繞在自己的胸前，打了個結。

    因為起得早，所以阮靈玉打算先去下麵買早點。這裏的老樓房是南都髒巷的最裏麵，髒巷不是老樓房處在的街道的名字，而是別稱。這裏的巷子，很多底層人民。因為租金便宜，所以許多人都喜歡住在這裏。再加上人口龐雜，很多外地人盤踞，所以髒巷的小吃特別多，也別具一格。

    阮靈玉出門，裴筠就靠在窗台上，薄涼的笑就如冬日的風景。飛舞的塵埃，由上而下，漂浮著周身，阮靈玉揮了揮手，男人糯糯的回答：“早點回來，想你。”

    噗嗤。

    隨著阮靈玉的笑聲還有門關上的哢噠聲。

    下了樓，阮靈玉裹緊了衣服。“果然，今天冷了好多。”

    到時候等去電影廠，還得換上薄的衣服，也辛虧裴筠不說送自己，不然又要怪自己不多穿點。還沒到樓梯口，就已經聽到了叫賣聲。

    早上比較多賣油郎和磨剪子，家裏的刀還算鋒利，阮靈玉沒想叫住他。

    “啊呀，雲霈媳婦兒。”說話的是一個胖大嬸，阮靈玉倒是認識，剛來這，裴筠和她找不到路，還是由她帶著找到葉玲的。“怎麽就你一個，你老公呢。這天還早，是買早點吧。”

    天還是黑的，然而髒巷已經人擠人，全是起來工作去了。路過的人都打了招呼，住在這裏的人除了生活就是八卦，幾句就已經知道了阮靈玉和裴筠的來路，自然是編造的。

    阮靈玉指了指冒著熱氣的小籠包，又往錢包裏數錢。“我家那位還在睡覺，我整日裏忙，難得起早，就下來幫他跑跑腿。嬸子，再給我來兩根油條和三碗豆漿。”

    胖嬸應了聲，有點好奇難不成這小兩口胃口這麽大。

    阮靈玉倒是看出了疑問，“房東葉姨對我們很照顧，我索性就一起買了。”

    還真是好孩子。胖嬸取了兩包油紙，又拿了個食盒，放進去三碗豆漿。旁邊的人正好也過來，胖嬸也沒和阮靈玉繼續聊下去。

    回去的時候，葉姨正好也起來。她還穿著絲綢的睡衣，外麵披著厚厚的珊瑚絨。

    “阿阮，怎麽是你去買早點？那懶貨呢？”葉姨還沒梳妝，卻仍舊看著很精致。而被葉玲點名的裴筠打開門，他也換上了正裝。

    阮靈玉見葉玲和裴筠大眼瞪小眼，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明明之前沒和阿爹離婚，還對裴筠比親兒子還好，現在倒是卻成了冤家。見麵就要互相瞪兩眼，“別鬧了，雲霈，快給葉姨讓路。”

    在外麵，阮靈玉都是叫裴筠的化名。

    “哼，還是阿，咳咳，餘音懂事。”葉玲抱著胸，上下打量裴筠，等人靠在門框，率先進去。

    拿著食盒的阮靈玉哭笑不得，怎麽葉姨跟個小孩一樣。

    反倒覺得這樣的葉姨才是真正的葉姨，那個被阮家圈住的葉玲，更像是被迫成為的人。隻是不知道，夜深人靜的時候，葉姨是高興還是難過。

    “怎麽發呆了？快進來，外麵冷。”裴筠出來，一把拿過食盒，半摟著阮靈玉進去。但是還沒好好說兩句話，就在葉玲變大責怪的眼神中，規規矩矩的站好。

    此時才像是窩囊的商人。

    不知道兩人出了什麽事情，阮靈玉也無從去調節。

    “對了，那個租客叫王鳳，好像是哪個大人物的外室。”偷養的姨太太，葉玲知道這個也是無意間看到的。當時王鳳住進來，本來有個男人陪著一起，但是後來兩人吵架，門也沒關，葉玲就聽到了大部分。

    和阮靈玉裴筠講，不是葉玲多嘴八卦，而是昨晚睡前突然想起那個大人物很眼熟。

    以前和夜婧來南都時候，好像有過那一麵之緣。

    不過十幾年的時間了，足足花了一晚上，葉玲才確認那就是以前見過的那個男人。他有個標誌性的東西，那就是嘴角的痦子，還有手上的玉扳指，以及碾煙的動作。

    “裴家人？”痦子，玉扳指，還有碾煙。裴筠聽葉玲的描述，腦海裏已經出現了一個男人——裴玉儀。

    他居然還在南都。

    之前溫豫說裴玉儀已經被逼到了蘇城，叔父後來也去確認過，那他突然出現在南都是為了什麽？

    裴筠可不相信什麽愛情至上。

    阮靈玉咬著手裏的油條，突然覺得食之乏味。

    咚咚咚

    又有人敲門，不會是王鳳吧。

    “有人嗎？我是剛搬來的鄰居。”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怕裴筠又關門，阮靈玉搶先小跑過去。打開門，就看見個高挑的濃妝美人。

    她還有些驚訝，怎麽開門的不是昨天的俊小哥，不過無所謂。王鳳側擠，直接越過阮靈玉進了裏麵。

    “哎喲，房東太太也在呀。”王鳳這時也發現了葉玲，連忙打了招呼。

    隨後看著三人，欲言又止。好在葉玲不急不忙的解釋，說這兩個是自己以前朋友的遠方親戚，過來要在南都做事業的。王鳳點點頭，倒也是，現在好多外地人都來南都。

    她也沒離阮靈玉，直接走了過去，坐在裴筠身邊。

    默默地關上門，阮靈玉看著被搶走的位置，覺得心裏很是不舒服。

    “哎喲，昨天還沒怎麽聊幾句，小哥就把門關了。對了，還不知道你名字。”王鳳對葉玲笑笑，算是打了招呼。隨手拿起一個油條，慢條斯理咬下一口，媚眼如絲的對著裴筠說道。

    此時，四人正好圍住了桌子，阮靈玉關門晚，位置也被搶走了，所以離吃的最遠。

    阮靈玉衝著葉玲白了下眼，但還是嫻靜優雅的應道：“他是我老公，雲霈。我叫餘音，很高興認識你。”

    裴筠對王鳳態度冰冷，但是沒有阻撓王鳳的熱情，而是和阮靈玉笑笑。

    “你們是夫妻啊，還真不像。昨天我遠遠的一瞧，就覺得你們很像是兄妹。該不會是出門不方便，所以假裝夫妻吧。”最後一句是和裴筠說的。“雲霈，你的名字還挺好聽的。我叫王鳳，以後叫我鳳兒就好。”

    眾人尷尬，就連葉玲也覺得生氣起來。

    阮靈玉悶著頭，低頭就看見裴筠的腳。沒由來的一股怒氣，恨不得將裴筠的腳踩的扁了才解氣。

    “音兒，我們路上吃，房裏有蒼蠅，不幹淨。”裴筠一句也沒理王鳳，甚至不屑看她一眼。

    王鳳訕笑兩聲，還想說什麽，那個男人已經站起來。

    “額，那個葉姨，鳳姐，我們就先走了。”阮靈玉還記得打圓場，裴筠已經踏踏出門，就連大衣也沒拿。囑咐葉姨幫忙關門，拿著衣服趕緊追上裴筠的腳步。

    “雲霈，你幹嘛呢。”

    即使很喜歡裴筠的做法，阮靈玉還是隱著笑意，故問一遍。怎麽覺得自己越來越矯情了？算了不管了，我是戀愛中的女人。

    傻子。

    裴筠心裏說了句，拿過衣服，拉著阮靈玉一直往前走。

    “別人搶你的東西也不知道回擊，也不知道是你太傻還是太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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