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穿著長褂，手上拿著一把扇子，在這個季節顯得不倫不類。

    “怎麽了，你認識他們？”葉姨說了好幾句話，看阮靈玉心不在焉，一直往旁邊桌上的兩人看。

    連珠酒鋪不大，桌子也挨得近。連珠過去詢問時，阮靈玉都聽得到明籟壓抑著的恨意。

    她麵對著葉姨搖了頭，沒有主動上去打招呼。昨天那件事，算是自己和明籟撕破了臉皮。再看明籟眼中積蓄的恨意和怒氣，阮靈玉也清楚昨日要是自己心軟了，會是什麽樣子的後果。

    “沒事，我們快些吃完接著逛吧。”原本的計劃是，逛完後去金街的春風閣找葉姨的姐妹。聽說是當年一起的戲班子成員，對於阮靈玉來說，多聽些過往，也好更加了解阿娘和爹爹。

    鍋內咕嚕嚕的響著，酒味四處飄散，將人暈的上了頭。

    古意死盯著那邊桌上的女人，在進來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就沒有往別的地方看過。真是個多變的精靈女子，他不喜歡蠢笨的，濃眉下的眼微微眯起，像是獵手瞄準了獵物。

    而明籟，她今日隻著了一件針織的長裙，金亮的腰帶從左邊處落下許多流蘇，五顏六色，十分有趣。但她沒心思在這上麵，昨夜的屈辱，她一定要找機會報複。

    進來後，她的鬥篷被放到了長凳上。要是放在以前，她定然舍不得將如此貴重的衣服隨意放置。

    “阿意，我們去打個招呼吧。”明籟看古意的心思不在自己的身上，直接提出去見見那惡毒女人。

    古意正好有這個意思，他看了看明籟這朵解語花，一時覺得昨夜的春光也是不錯。等把餘音弄到手，就讓她們一起伺候自己。

    古意這樣想著，明籟已經起來。她拉住古意，柔若無骨的小手如蛇一般鑽到他的胳膊裏，抬頭微微一笑，更像是個娃娃。古意心裏滿足的想著，再加上餘音，蘿莉人婦都是不錯的呢。

    “餘音，昨夜睡的安穩嗎？”不過就是個轉身的功夫，明籟甜蜜的靠著古意，嘴裏說著不知所謂的話語。

    葉玲不愧是經曆過後宅的人，她馬上聽出了這個女人是在責備阿阮。

    放下酒杯，葉玲正經起來。在阮靈玉沒有回話前，她已經說出。“不做虧心事，自然睡的安穩。倒是這位小姐，哪家的？不請自來容易討嫌，這道理不知嗎？”

    被噎了一下的明籟差些沒忍住，她瞪了瞪葉玲，能和餘音一起的想來不是什麽大人物。

    手腕使了巧勁，提醒古意此時的狀況該他出馬。

    但男人都是騙人的嘴，一開口就偏向了餘音。“伯母你好，我叫古意。我和餘音是認識的，老朋友。這個也是我們的朋友，明籟。”

    說著，怕是餘音誤會，古意用了很大的力氣把手抽出。

    也不管明籟尷尬，一下就做了下來，正好挨著餘音。四人無言，卻隻有明籟站著，其中尷尬就是阮靈玉也覺得要呼吸不起來了。

    葉玲倒是知道這個姓，古家是次於裴家的，古意大約是那個古老爺子的晚來孫。看他這麽殷勤，大約是看上我家阿阮了。有裴筠珠玉在前，古意的表現就差強人意了。

    而且，身邊那個女人和他親密無間，那這個男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葉玲嗯了聲，當做是聽見了。

    而阮靈玉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要真說有哪些情緒，大抵是失望。

    明籟算是她在電影廠認識的第一個人，性格開朗，也算是令人喜歡的。隻是，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目標，她可以設計人的貞節。

    若不是意意，她便是那鳥，飛著入了他倆的圈套之中。

    明籟站了會，識趣的也坐了下來。

    “咳咳，餘音姐姐，昨天的試戲你怎麽沒在。”一想起今早醒來的旖旎，她心口就有些惡心。古意雖不醜，可卻不是她可以攀附的。

    相信古意也不會喜歡上她，隻會將她當成玩物。可現在她沒了貞節，就像是失去了底牌。那些願意娶她的必然不會過於富貴，要富貴的就不會看上她這樣的殘破身子。

    也就是說餘音昨日的行為徹底讓明籟沒了後路，要麽是做姨太太，要麽就四處周旋，成為一朵交際花。

    不管是哪個，明籟都不願意。

    所以她要讓古意這輩子隻喜歡她，愛上她，甘願為了她去和古家鬥。

    這辦法還在餘音身上，隻要，隻要讓古意知道他隻能和自己歡好，就不信他不會不從自己。而那些藥，她已經找到了渠道，隻要有了錢，就可以買下。

    餘音，現在先讓你過得舒服點，接下來隻要我嫁給古家，那麽就有你受的。

    明籟惡毒的想著，等回神，發現桌上多了不少酒。古意說了幾句酒逢知己千杯少，身邊就少了幾壺烈酒。而在這中間，沒有人說話。

    “昨天我不知怎麽的就睡著了，醒來，姐姐就不在了。”明籟說著，倒了一杯酒。“是我不對，不應該多此一舉。”

    後麵的話不用說了，古意沒去細想話語的彎彎繞繞，他腦海中隻剩下餘音的音容笑貌。而葉玲和阮靈玉不一樣，兩人都聽出明籟這是要把錯全推在古意身上。

    阮靈玉有了戒心，麵上溫和一笑，說了聲沒事。

    酒喝完了，古意醉倒在桌麵上。三人各有心事，道了聲再見離開。

    一出去，冷風吹醒了阮靈玉。

    “他們是跟蹤我們到這裏的吧。”葉玲可不相信什麽巧合，想必是那個女人的主意。明籟和古意，一看就清楚，一個精明一個膽大。

    她看著自己的阿阮，生的水靈貌美，別說是男子，就是女子也會生起保護的欲望。

    日後有裴筠的好受了。

    兩人叫了車，準備去金街三巷。

    先去見見副導演，葉姨則是在三巷的入口等。

    那裏正好是她一直約著打麻將的地方，到了三巷，兩人分開。

    “三巷11號二樓210。”照著紙上的地方去找，阮靈玉很快就看到了一扇綠色的門。門上寫著門牌號，210

    篤篤篤。

    三聲之後，有個女人過來開門。

    “你好，你是？”

    阮靈玉歪了歪，提了提手上剛買的糕點。“我叫餘音，是殷導演的學生。”

    在電影廠，都是互稱老師學生，所以這麽說倒是沒讓女子懷疑。

    開門後，阮靈玉看到的是十分簡潔的溫馨小家。

    沙發上都有厚厚的墊子，冬日冷，正好需要。女子泡了茶，遞給阮靈玉，她看上去有些排外，見到阮靈玉前來並沒有開心的樣子。

    倒是希望阮靈玉喝完茶水就離開，這態度十分反常。

    副導演說了，自己的妻子溫婉大方，是不會做出驅趕客人的行為，但現在……

    暫時把疑問壓在心裏，阮靈玉與女子寒暄起來。聊的多了，阮靈玉發現她的情緒反複無常。有時候會激動無比，有些時候又冷酷的像是沒有感情的殺手。

    “我和我先生兩人結婚半年有餘，一直想有個孩子。”阮靈玉低下頭，茶水已經涼了，看和女子聊的差不多，她立馬見縫插針。“可是也不知怎麽的，我的肚子一點動靜也沒有。藥也吃了，佛也拜了，就是沒有一絲效果。”

    再看女子時，她的表情開始變得很奇怪，有同情，有掙紮，還有阮靈玉看不出的其他情緒。

    等再添油加醋說些煩惱，女子話語中好像鬆動了。

    “其實我倒有個法子，就是有些偏，也要看你自己願意不願意去試試。不過看你連佛和觀音都求了，這倒是顯的普通了。”殷太太轉了下茶杯，將畫著孩子的圖畫朝著阮靈玉，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阮靈玉欣喜的叫道，“願意的很嘞。”

    她去拉殷太太的手，激動的說了起來，“實不相瞞，我也是聽老師說了才過來的。我先生這人最喜歡孩子，我嫁給他後，本想著能立馬有個，我也好相夫教子。可……唉，誰知道會是現在這個情況。”

    殷太太倒是從中看到了自己，也是因為孩子的事情，婆婆不待見。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