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早晚會摸到這裏來的，三人麵麵相覷，一時拿不定主意。以蘇景和施顏的武功來講，要殺死那些追查的護衛，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關鍵在於他們不想留下痕跡，不希望錦香鋪變成是非之地。

    “你帶她先躲起來。”蘇景見元雍的護衛已走入小巷，遂將短劍藏入袖中，推門走到室外。“各位大人，這是……”他一副迷惘的樣子。

    為首的護衛長瞪他一眼，幹脆道：“我們是衡山侯的護衛，前來搜人的，不知道你有沒有看見兩個女子？”

    按照方才兩個市民的指引，他們要追的人應該就藏在巷子中，自從馬兒跟丟後，許深便命人兵分兩路，一路沿著馬蹄痕跡向西，一路循著女子的身影留在城西搜索。

    蘇景搖頭道：“這裏小門小戶偏僻得很，別說女子，我在這兒開店一上午，連隻鳥兒都沒瞧見。”說罷他斜倚門框站著，擺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大人您也知道，江南的綢緞要十月中旬才能運來，現在不到時候，店裏都沒什麽顧客。”

    護衛長肯定了他的說法，但仍然不放心：“我也是奉命辦事，既然來了，總是要搜一搜的。找不到女子，我也沒辦法交差，你說是不是？”

    “哎，這怎麽行！”蘇景製止道：“你又沒拿官牌，不是官家的人，我怎麽能放你進來搜查？”

    護衛長神色變了一變，道：“我是衡山侯的人，你最好讓開。”說罷從懷裏掏出一個黃楊木小牌來，出示自己的護衛身份。

    蘇景輕蔑道：“那又如何？搜查百姓居所應該由京兆尹大人出麵，衡山侯即便是侯爺，也沒有權力搜我的鋪子，你今日若敢動手，明天我就能鬧到公堂上去。”他忽地發出兩聲低笑，靠近一步道：“我雖是個草民，卻也稍稍探聽得陛下的意思，近來他懲治了不少元家黨羽，倘若此時再生出這事來，陛下又會如何做呢？”

    護衛長的麵部神經抽動了一下，他家主子的確遇到了麻煩，但還輪不到一個小綢緞鋪老板說三道四：“我警告你，你若不讓我進去搜查，別說什麽鬧到公堂，你連活到今晚都是奢望！”

    他這話是來真的，元雍的護衛橫行霸道多年，殺死一個小鋪子掌櫃，沒有人會追究的，他們有的是辦法讓他死得既痛苦，又不為人所知。

    “那你就試試看。”蘇景見他執意要進來，口氣不覺生硬了兩分，正當劍拔弩張之際，門中忽然走出一個女子，微笑著道：“哥哥，你還是讓大人進來吧，父親生前再三叮囑要守住這鋪子，可不能毀在我們手上。”

    施顏穿了件家常的竹青棉紗裙，頭發鬆鬆挽著，向護衛長輕施一禮道：“請大人勿要怪罪，奴家哥哥就是這般脾氣，生怕別人扯壞了他兩匹緞子。”她的手指從木架上的各色綢緞劃過：“這些都是哥哥好不容易才購置來的，等著過些日子賣個好價錢，大人若是生氣，到時候您就來我們這裏，奴家給您做兩件好衣裳。”

    溫婉的言詞化解了雙方的怒氣，由於她戴在臉上的人皮麵具是個姿色極出眾的美女，護衛長不由多看了她兩眼，笑道：“姑娘客氣了，在下隻是來搜人的，並非有意為難你哥哥。”對於長得漂亮的姑娘，他是很樂意好言好語的。

    護衛長抬手招隨從進來，蘇景緊跟著他們的腳步，在屋裏來回打量著，施顏把那姑娘藏到哪裏去了？連他這個原主人都無法輕易找出。

    施顏走到裏屋床邊，自然而然地疊起被子來，口中道：“奴家剛剛在午睡，匆匆收拾了起來，連被子都忘了疊。”

    蘇景看到床底莫名多出了一個箱子，正好擋住外界的視線，瞬間便明白了元春零的藏身之處，但床底在他看來，並不見得安全。

    “這位大人，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蘇景叫住正要向裏屋走去的護衛長，誠懇道：“你確定要找的是兩個女子嗎？小妹午休那會兒，我趴在後窗上看，見有兩個男子往前麵走了。現在回想起來，他們長得都挺瘦，雖然穿的是男子衣裝，但也有可能……”他故意沒往下說，給護衛長留個懸念。

    果然護衛長停下了腳步，眼裏有了驚喜：“這倒有可能，怪道我們找了老半天，也沒發現那兩個女子。”

    “前麵？你說哪個見麵？”他一把握住蘇景的胳膊，要他在前麵帶路。

    蘇景不慌不忙道：“這條巷子是個死胡同，前麵還有兩戶人家，有一家是空的，另一家主人是個木匠，昨天回鄉下老家去了，我也不知道那兩人躲在何處。”

    “那就兩家都看。”護衛長幹脆道。

    蘇景做出害怕的樣子：“你、你別這樣，萬一他們有刀呢？我走在前麵，豈不是要被砍死？”

    護衛長翻了個白眼，命手下道：“你們在前麵開路，我帶著他走在後頭。”一群人出去時，蘇景暗暗向施顏使了個顏色，後者會意，悄聲跟在了他們身後。

    眾人進了第一座院子，的確如蘇景所言，這裏常年無人居住，門上結了發灰的蜘蛛網。護衛長見蛛網完整，蒙了厚厚一層灰的牆上並無手印，便前往第二處小院。

    當人們盡數入內後，蘇景不動聲色地摸出短劍，刺入身旁護衛長的喉嚨，後者死得很快，猙獰的神情中帶著驚訝。

    他的手下聞聲趕來，跑在前麵的兩個被施顏的飛刀劈中了天靈蓋，撲通兩聲倒在地上。不到小半柱香的時間，十四名護衛盡數倒地，無一活口。趁著臨死前發出的慘叫聲還未引來行人時，蘇景和施顏迅速撤回了錦香鋪。

    “姑娘好身手。”蘇景由衷誇讚道，她的水平和天下第一的寒刃閣刺客相比，簡直不相上下，甚至有些新入閣的年少刺客，還沒辦法同她相比。

    他暗自感歎道，這等功力，怕是隻有墓衛能壓她一頭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