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嬪妾得知娘娘遭了冷遇，特地趕來瞧瞧，怕我這一向嬌弱的妹妹，這會已哭成淚人了。”元菀衣見她倒了黴，心情自然暢快許多，連衣裳都換成了雲霞色。

    她一閃身進來，元長音卻發現後麵還有一人，穿著品紅色織金妝花緞長衣的蕭藍葳：“嬪妾和元姐姐一樣，也是來瞧娘娘的。”

    元長音懶得理她們二人，並不請坐下，自顧自繼續翻著書。

    “喲，看來娘娘是真著惱了。”元菀衣偏要讓她難受，一扯裙裾直接挨著她坐下，擋住了投到書頁上的陽光。

    元長音抬起頭，冷冰冰道：“本宮這裏沒什麽好招待的，二位姐姐還是請回吧。”

    蕭藍葳倒是個說話直接的人，不比元菀衣的方式那般迂回：“我的好妹妹，你該不會真把自己當娘娘了吧？如今陛下冷落你，已是合宮皆知的事情了，這座蘭萱殿我們想來就來，你一個被囚禁的人，有什麽資格趕我們走？”

    元長音一聽到“陛下”兩個字就覺心煩意亂，“啪”地一聲合上書頁，淡漠道：“不知姐姐有何高見？委屈自己高貴的身子同本宮見麵，真不像您一貫愛惜名聲的作風，當心給陛下聽到了，誤以為我們關係頗好，當姐姐是同情我呢。”

    蕭藍葳嗤地一聲笑了：“妹妹放心，陛下已視您若無物，您同誰來往，他可不想聽。”

    元長音不願同她理論，幹脆閑閑倚在窗邊，反正關在這裏天長日久的，她的時間大可以浪費。

    元菀衣靠過來道：“妹妹，你可真是個災星，走到哪裏哪裏就要出亂子，幸好陛下終於醒悟過來，將你仍在這荒涼的蘭萱殿了。哦對了，聽說宮裏不久前死了一個小姑娘，有傳聞說那是你的親妹妹？”

    元長音心頭驀地一痛，麵上卻不作聲：“姐姐想來是聽錯了，本宮到底是元雍的女兒，親妹妹隻元洛一個，並沒有旁人。”

    元菀衣不意她這樣淡定，一時竟被堵住了思緒，元長音冷冷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一個小姑娘有什麽打緊？比起你的痛苦來說，我這點可是微不足道得很，有陪我聊天的時間，還不如去憑吊一下你那可憐的族人，他們可都被斬首了呢。”

    她的話點燃了元菀衣的怒火：“元長音，你別不知好歹！你根本就不是元家的人，從進元府開始你就在惹禍，一步步害死了所有人！我父親忠於陛下，怎麽可能叛亂？分明是你搗的鬼！”

    這下輪到元長音發出嗤笑了：“姐姐真是高看本宮了，本宮要有這翻雲覆雨的本事，何不連陛下也一同殺了，自己登基得了？腦子不好使就別開口，省得讓人看笑話。”

    “看笑話？如今被關在這裏一步不得出的人可是你元長音！你有什麽好囂張的！”新仇舊恨齊齊湧上心頭，元菀衣揚起手來，直欲給她一巴掌。

    然而她到底不是元長音的對手，巴掌還未落下，手腕就被元長音死死握住了。

    “你是想以下犯上麽？”

    元菀衣一邊掙紮著，一邊兀自不服：“你被囚在這裏，算是戴罪之身，位份高又如何？至少我比你清白。”

    蕭藍葳見狀被驚到，她曾聽聞元長音身手敏捷，今日親眼得見，饒是再有膽氣也不敢上前，隻敢遠遠勸道：“昭儀娘娘，您快放開婉貴嬪，傷到她對您沒好處。”說罷又向元菀衣道：“好姐姐，你可別這樣莽撞了，何必衝她來呢？外頭那個小宮女任咱們折磨。”

    “什麽小宮女？”元長音怔住了。

    元菀衣趁機向掙脫她的桎梏，卻被元長音及時一擰，慘叫一聲捂著手腕跪坐下去。

    蕭藍葳想不到她真會動手，退了一步喊道：“你瘋了麽？被陛下關起來還不夠，打傷皇妃還要多一份處罰嗎？”

    元長音不理會她的指責，順手拎起一隻茶杯，衝著蕭藍葳道：“你剛才說什麽？外麵哪個小宮女？”

    蕭藍葳一愣，元長音又道：“本宮問你話的時候，你最好快點回答，不然這隻茶杯會砸到你臉上，毀了令你沾沾自喜的容貌。”

    蕭藍葳嚇了一跳，來不及權衡利弊就決定誠實做人：“就是服侍你的那個宮女，我們來的時候她攔著不讓進，所以就、就——”

    “就怎麽了？”元長音催促道。

    “我們隻是懲戒了她一下，沒什麽，娘娘——”蕭藍葳的笑容越發僵硬了。

    在這些天的相處中，元長音雖有些疑心陸晚，但畢竟是服侍自己的人，出了事她不能袖手旁觀。“你把她怎麽了？”

    她沒耐心等候蕭藍葳的回答，幹脆拽著她到殿外找，隻見陸晚跪在廊下，凍得慘白的臉上有挨打的痕跡，嘴角流有暗紅色的血，她的肩膀一抖一抖的，正在哭泣。

    “你打她隻是因為她擋了你的路？”元長音質問道。

    蕭藍葳使勁想掙脫她，然而這動作同元菀衣一樣無力：“你、你放開我，你的宮女態度不老實，我教訓一下又怎麽了，你放開——”

    話音剛落，元長音手中的茶杯已擲向了她的臉，刹那間薄薄的瓷片裂開，割傷了蕭藍葳白皙光潔的麵頰。更不幸的是，臉部突然傳來的痛楚使她站立不穩，鞋底一滑摔下了石階，滾進殿前的雪堆裏了。

    陸晚嚇了一跳：“娘娘！娘娘！”她的聲音裏帶著哭腔。

    元長音快步向她走去，皺眉道：“為什麽不還手？”

    陸晚怔住了：“奴婢、奴婢不敢，蕭婕妤是主子……”

    “難道陛下派你來時，吩咐你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嗎？”

    陸晚才知她仍然懷疑自己，低頭哭了起來：“娘娘明鑒，奴婢真不是陛下派來監視您的，奴婢在夜侯行宮隻是普通的宮女，突然被調來服侍娘娘，高興還來不及呢。奴婢也不會武功，真的不能打人……”她越說哭得越厲害，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嗚嗚咽咽哭個不住。

    元長音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心下不免疑惑，難道她真是個普通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