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動作來得太快，對所有人來說都是猝不及防，慕林淵一怔，搖頭道：“請娘娘把刀放下，我們不會傷害您。”

    徐麗嫦冷笑道：“你是陛下的人，他的話我能信嗎？回宮該不會要殺了我吧。”

    慕林淵勸慰道：“陛下吩咐過我們不許傷著您，娘娘，如果陛下想殺你，還要等回宮嗎？現在就能把您解決了。”

    徐麗嫦是個聰明人，腦筋一轉又疑道：“我可是從地宮逃出來的，慕大人說確認一些事情，大約就和地宮有關吧？我有理由相信陛下會在審問完之後，下令殺死我。”

    她架在自己脖頸上的刀又近了一寸，薄薄的寒鋒貼著肌膚，刹那間便壓出一道血痕。

    與此同時，施顏在慕林淵的示意下繞到徐麗嫦背後，以極快的速度奪下了她的刀。徐麗嫦驚叫一聲，然而身體卻被施顏死死壓住，動彈不得。

    “請娘娘不要傷害自己。”施顏緊緊箍住她的肩，將她扶了起來：“慕大人說得沒錯，如果我們真想殺您，那位住在花水客棧的中年婦人，早就沒命了。”

    徐麗嫦渾身一顫，低聲喝道：“你們連我住在哪裏都知道？”

    “承蒙貴人相助，連娘娘在哪裏定製了棺材都曉得。”慕林淵接了她的話，又道：“您的姨娘現在很安全，但如果您不跟我們走的話，她就沒那麽安全了。”

    徐麗嫦被逼到死路，意識到她再不答應，慕林淵可能真的要來硬的了，隻好同意：“好吧，我跟你們走。”

    在墓衛的護送和監視下，徐麗嫦從梅嫣那裏取了藥，便跟著走下小秋山了，慕林淵答應她藥會送到她姨娘手中。

    坐在碧彩錦緞垂簾的馬車裏，徐麗嫦凝視著窗外夜色，半晌問道：“昭儀娘娘還好嗎？”既然周豫已經知道她是從地宮逃脫的，必然是問過元長音了，她不曉得周豫有沒有難為她。這些天她不是在南城轉悠，就是在客棧裏陪姨娘，對宮裏的消息不大清楚。

    “娘娘指的是哪方麵？”慕林淵心道元長音算不上“還好”的地方可多著呢。

    “大人都說說吧，我很久沒聽到她的消息了。”

    慕林淵靜靜道：“娘娘還記得一個女孩子嗎？您應該見過，聽說您當時在長街和昭儀相遇時，有個臉色蒼白的女孩子站在她身邊。”

    徐麗嫦略略思索一下，便想起來了：“病懨懨的是嗎？”她回憶起夜芷的臉，心下忽然透徹了，那位姑娘的麵容與元長音有三分肖似，“該不會是……”

    “是昭儀的親妹妹，”慕林淵淡淡道：“聰慧如娘娘，應該早知道昭儀不是元雍的親女兒吧？”他接著往下說道：“大半個月前她死了，現在已是合宮皆知了，出於其中牽涉的東西，我不能再詳說了。”

    “昭儀娘娘一定很傷心吧，她現在還好嗎？”徐麗嫦心中一沉，痛失親妹的感覺她雖未經曆，可稍稍一想便知有多痛苦了。

    慕林淵搖頭道：“昭儀現在不大好，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情，等娘娘回宮自會有人說的……昭儀昨夜流產了。”

    徐麗嫦著實吃了一驚：“誰做的？”曆來宮中的流產，大多都是人禍。

    “是她的身體問題，這一次與旁人無關。”慕林淵輕聲道：“陛下急著要您回來，還有一個原因是希望您陪陪昭儀娘娘，她現在情況不大好，您曾經是她親近的人，又很聰明，或許能勸勸她。”

    他顧及著徐麗嫦的疑慮，又道：“昭儀娘娘精力不濟，您每天不必陪她多久，剩下的時間我們可以帶您回花水客棧，每天往返兩地就是。”

    說著施顏打開一個箱子，裏麵有兩件宮女裝束，水藍色鑲毛邊的冬衣長裙，簡單的鑲銀首飾和鐲子，換上宛如一個尋常的二等宮女。

    慕林淵解釋道：“名義上的徐淑儀已經猝死在宮中了，所以您不能以原來的身份露麵。”

    徐麗嫦點點頭，複又疑惑道：“可是我的臉……總有人見過的。”

    施顏微笑道：“早有準備。”說罷將一張薄薄的人皮麵具交給她：“用這個好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張臉平平無奇，顯不出您的美貌來。”

    她說得倒是實話，戴上這張人皮麵具後，徐麗嫦的臉容平淡得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餘毒已解的元長音還躺在宸殿，現在該做的是養身體了，毒藥和流產帶來的雙重打擊，使她虛弱得無力起身。

    從昨晚等到今夜，素柳終於從夜侯行宮趕來了，彼時元長音正挨著枕頭，同坐在床邊的周豫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一晃眼見素柳來了，疲憊的麵容中煥發出神采來。

    周豫心想，這都是什麽區別對待啊，為了不打擾元長音好不容易才有的好心情，他隻好先走一步了。

    素柳看著躺在床上的元長音，比她離開時瘦了一圈，臉色蒼白得幾乎沒有生氣，不由落下淚來：“娘娘！”

    元長音向她笑笑：“哭什麽？快過來讓本宮瞧瞧。”她撫著素柳的臉，感覺比從前圓潤了一點：“你在行宮過得好不好？倒像是胖了的樣子。”

    素柳破涕為笑：“行宮的人待奴婢很好，一點委屈都沒受，前些日子還賞了一支點翠嵌金的孔雀簪，娘娘說好不好看？”

    她指了指戴在頭上的一支鑲金藍簪，笑著對元長音道：“花樣可精巧呢。”

    “你沒受委屈就好，”元長音本來一直擔心著，素柳是軟性子，怕她被人欺負。

    “娘娘現在怎麽樣？”

    “沒什麽疼的，就是暈暈沉沉的，想睡又睡不著。”元長音從被子裏伸出一隻胳膊來，攬著素柳道：“你也躺上來吧，我們一起說說話，估計就睡著了。”

    素柳依言脫了鞋，輕手輕腳地翻身上來，掀開被子鑽進去躺下了。“娘娘，你說綠袖姐姐到哪裏了？”

    元長音忽然打了個激靈：“哎，長安城的戒嚴還在嗎？聽說為了抓捕元雍，不許城裏的人出城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