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柳也像發現了新世界：“有可能綠袖姐姐還沒走！她還在城裏！”半天的興奮勁兒過後，素柳才意識到一個問題，即使綠袖還在城裏，她們也不能出宮看她呀。

    元長音不吭聲地思索著，聯想起昨天秦嘉的話，忽然覺得這是她出宮的大好機會。綠袖是個謹慎的人，又帶著元春零，更不可能偷偷用危險的方法出城了，所以她們肯定藏在某個地方，說不定就是蘇景那裏。

    “你倒是提醒本宮了，就這麽辦。”元長音感到一絲刺激的喜悅。

    “娘娘，您要幹什麽呀？”素柳納悶了，她不過是隨口一提，元長音這是想起什麽來了，一下子從消沉轉化為愉悅？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提前說會破壞驚喜的。”元長音神秘道，秦嘉是昨天和她說的，今天去找肯定來得及，唯一令她不快的是身體，這副身子骨還承受不了遠距離奔波。

    如今周豫和她保持著一種默契，兩人都不再談那些不愉快的事了，每當他來陪元長音時，都隻是靜靜抱著她，不然就是陪她彈琴翻書，若是心情好了，就再講個笑話。

    “你可要快點好起來，等來年春草綠了，帶你去江南好不好？”周豫笑著問道。

    元長音有些詫異：“帶臣妾去？陛下要去做什麽？”

    “去瞧瞧皇叔攝政王，見個麵而已，你不是一直想回江南嗎？”

    “攝政王？此行不會有危險吧？”顯然元長音的關注點並不在江南上。

    周豫要她寬心道：“沒關係的，隻是談談而已，我一向好奇元雍叛亂時他幫了我，為何不幹脆一鼓作氣，直搗了長安自立為王？當時他的勝算可不小。”

    “陛下到底要做什麽？”元長音並不覺得他去江南一趟，就是為了問一個問題。

    “好吧，總是瞞不過你，”周豫歎了口氣道：“還記得山河鏡嗎？韓紹之那邊已將鏡子清理幹淨，其中的秘密我們也算曉得了。”

    “什麽秘密？”前世的元長音隻知道他掌握了半鏡，卻不知道究竟有什麽作用。

    “前朝國師製作過一門火炮，將零件拆開了放在不同的地方，每一麵半鏡裏各記載著一半。這門筒形火炮威力極大，從規格和火力上看，是世上最好的一架。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寶貴的信息，軍事行軍路線、一些隱秘的有利地形等等，半鏡中夾著的薄薄紙頁上，記錄了價值千金的東西。”

    周豫想著她就是拿到半鏡的功臣，不由笑道：“說來還要多謝你，替我在元府找到了這件寶貝。”

    元長音淡淡笑道：“又不是臣妾一人的功勞，也多虧了韓大人的地圖。”她輕輕轉首，問道：“這與攝政王有什麽關係？”

    “他那裏也有一半，攝政王假裝探望母族和養病，或許為的就是找到火炮和那些寶貴信息，我手中的地圖上就有零件是表明在金陵的。”

    元長音不解道：“陛下就不能自己做嗎？何必巴巴的去金陵尋。”

    周豫笑了：“你真是個小傻子，要有這等好事，根本輪不到我登基，早讓攝政王給搶了去。那頁記錄裏說了規格，但隻是大體上的，隻有集齊這些零件，才能拚湊起來，如果讓人去做的話，與原有的拚不上怎麽辦？皇甫國師留下的必定是好東西，與其把經費交給製造火炮的，還不如用來搜索零件呢。”

    “陛下已經派人去了？”

    “一共有一百零二個部件，其中五十一個在我這裏，剩下的一半在攝政王手中，我已經讓墓衛去找了——現在數量還不多，隻找到了五個。”

    元長音問道：“所以陛下來年去江南，不僅是為了探察攝政王的所謂病情，還要從他口中套出關於山河鏡的秘密？”

    “還有一條，”周豫微笑著補充道：“陪你去江南玩。”

    元長音眉間一動，暗想到那時候，說不定她已經逃出宮外去了，她要自己去江南玩，才不稀罕有周豫陪著。

    她裝作不經意的樣子道：“陛下，臣妾能回蘭萱殿一趟嗎？有件東西忘拿了。”

    周豫沉默了一下：“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吧，那時候我說囚禁你，是一時的氣話。不過蘭萱殿就算了吧，秦嘉提出的條件之一就是搬進蘭萱殿，現在她人已經在裏麵了。”

    “沒關係的，臣妾隻是去拿個東西，那天同她說話，感覺不是個別扭的人。”元長音堅持道。

    周豫終是不大放心：“那我找人陪你去。”

    兩人舒舒服服地靠著，元長音忽覺不對：“陛下今天怎麽陪臣妾這麽久？”

    周豫笑著敲她的頭：“你說的，十二月初九是你的生辰啊，怎麽連自己都忘了？”

    “啊？”元長音不好意思地抿嘴，養病期間她早忘了這件事：“隻是過生辰而已，陛下不必記掛的。”

    周豫卻不這樣想：“人這一生能有多少年呢？元長音，你已經十七了，假如能活到七十歲，剩下的也不過五十來個春秋。自己的生辰，終要自己記得啊。”

    元長音慨然，撫著衣上的繡花道：“想這些做什麽，能活一天算一天，像我們這樣的人，並不是好好保養就能安然終老的。命數，運氣，仇怨，哪個不在其中呢？”

    “別說這麽喪氣的話，生辰裏不好說這個的。”

    元長音有些想笑：“陛下還信這樣的話？聽說兩年前您還是太子，過生辰時在東宮處死了十來個叛徒，那會子血濺當場，可沒見您忌諱。”

    周豫不禁笑了，低頭看她打趣的麵容，又忍不住搖頭：“你我是不一樣的，你的生辰還是過得喜慶一點好，我就算了，坐上這個位子，我可沒期望過善始善終。”

    “臣妾怎麽覺得，陛下更是個悲觀的人呢。”元長音不無鄭重道。

    “畢竟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麽，我要是太開心了，可不是件好事。”周豫輕笑著撇開這個話題，問道：“說這些多沒意思，你就不想要個禮物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