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她出去！”周豫不想再聽她多說，揮手命樓春趕緊帶侍衛進來：“你的罪名刑部會好好考慮的，到底是你主謀還是那個叫玉釵的宮女所謂，實際意義不大。朕早就想好了，凡是牽涉到瘟疫一事的都別想活。”元菀衣愣了一愣，癱坐在地上，任由淚水爬滿臉龐，所以她現在能做的，就是等待自己的死法到底是什麽嗎？她再來不及說出什麽，就被侍衛夾起胳膊，像拖一件廢品那樣拖出去了。周豫見這個令人生厭的女人終於走了，低沉的情緒稍微緩解了一點：“把玉釵帶過來，朕想知道元雍在哪裏。”若說元黨一天之內的覆滅令他驕傲，那麽直到今天也沒能找到的元雍，簡直是他帝王生涯中的一大汙點。元雍就好像失蹤了一樣，行蹤詭秘，連他的親信都不能說出準確位置；而一向辦事效率極高的墓衛，也在搜捕元雍的行動上被潑了冷水，努力了快要三個月的結果，竟然是一無所獲。沒想到樓春剛答應著出去，不多時又麵露難色地回來了：“回陛下，不久前婉貴嬪在鳳梧殿大發脾氣，把玉釵打了個半死，現在怕是來不了。”“死了？”周豫不為所動道。樓春一凜，頓時明白了周豫的意思：“奴才明白，就是抬也要抬過來。”說著躬身退下了。元長音聽在心裏，著實吃了一驚，元菀衣就是脾氣再大，也不至於拿玉釵這種親信下手吧？難不成她的陰謀被搞砸了，玉釵也要擔著責任？想起玉釵時，元長音的內心很是複雜，當初她救下玉釵送她出宮，本就是希望她能擺脫元菀衣，開始新的人生，誰料這丫頭竟又回來了，還在宮裏攪起大浪來。恩情在玉釵心中就這樣重要嗎？元菀衣是何等翻臉如翻書的人，她相信玉釵不是不懂，可她還是回來了。她細細想著，忽覺自己的此事中，恐怕也難辭其咎，玉釵之所以能引發一連串的後續悲劇，源頭就是自己將她放出了宮。如果沒有當初的決定，或許元雍就找不到合適的人，那些宮人、妃嬪、甚至是皇後，就都不會死於瘟疫。元長音被這個結論驚駭到，一時顫抖著身體，驚覺自己罪無可恕。在等玉釵被抬來的時候，周豫琢磨著玉釵做的事，和元菀衣方才的憤恨之言，對元長音也是越來越生氣。她從前騙自己，是她賜死了玉釵，結果那人不僅沒死，還再度出現在宮中。“你到底背著我做過多少事？”周豫站在她麵前，有那麽一瞬恨不得撬開她的心：“瞧你幹的好事！你是不是蠢，假死藥元雍統共隻給了你一顆，不好好留著，竟然用到一個宮女身上，還是與你為敵的宮女！”元長音自知理虧，緊抿著嘴一言不發，低頭默默站著。周豫越說越來氣，氣到在殿中來回走動，最終以一個居高臨下的姿態停在她麵前：“元長音，我一直覺得你很聰明，可你都在做什麽？你所謂的仁慈，簡直是放任敵人來害你，害你身邊的人。”他扳住元長音的臉，迫使她看著自己：“還有，誰許你自作主張的？我是不是說過，不準你再騙我？”周豫慍怒的氣息飄浮在臉前，元長音少見他這般生氣的樣子，不由縮了縮肩膀：“對不起，我、我下次再不敢了。”她不說則已，一說周豫更是火大：“這種話你說過多少回了？認錯的態度比誰都良好，可你改過嗎？我不是來聽你說抱歉的。”元長音這下慌了神：“那、那你要怎樣？我真的改。”這次和以前不一樣，她是真覺得自己做錯了，隻可惜周豫聽得太多，已不大能相信了。周豫回瞪了她一眼，感到好氣又不能在這裏罵她，遂壓低聲音道：“你還真是有能耐，次次都能給我驚喜，這一次玉釵做了多少壞事，你也好好聽著，等處理完她，我就來跟你算賬。”玉釵果然是被抬進來的，樓春帶著侍衛在鳳梧殿找到她時，人早就昏迷了，沒辦法緊急之下喂了藥，才算掙回來一點精氣神。當侍衛揭開她的人皮麵具時，元長音還是忍不住別過臉去，眼前人的確是玉釵，數月前她在夜晚放走的玉釵。周豫不動聲色地扳回她的肩：“躲什麽？給我好好看著，你心軟放過的人，到底是什麽貨色！”玉釵的臉上滿是冷汗，可眸中的神情卻兀自鎮定著：“所有的事都是奴婢做的，是奴婢辜負了昭儀娘娘的心，奴婢該死。”“你確實該死，”周豫冷冷問道：“不過在死之前，你還要交代一件事情，告訴朕元雍在哪裏？你們兩個是如何聯係上的。”玉釵身體虛弱得很，兩個內監架著她，才勉強跪住了：“奴婢若是說出來，陛下能饒了婉貴嬪一名嗎？”宸殿中的氣氛一時僵住了，周豫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個字：“不能。”元長音到底對她存了一絲憐憫，蹲下身勸道：“事已至此，婉貴嬪是無論如何也要處死的，為你自己考慮，還是說出來吧。”她神情複雜地看著玉釵，何必呢？她本可以活得很好，可元長音總是不明白，按理來說她的計劃失敗了，臉上的愧意卻不多，更多的竟是一種釋然。“到這時候你還打算可憐她嗎？”周豫嘲諷道。玉釵叩頭道：“陛下不要怪罪昭儀娘娘，當初是奴婢花言巧語，騙她說自己曆經辛苦，才使得娘娘動了惻隱之心——”話音剛落就被周豫一聲喝止：“夠了，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你若是不想被千刀萬剮，就快些說出元雍的藏身之處。”他見元長音正要說話，又補上一句道：“再敢替她求情，朕第一個饒不了你。”元長音聞言一顫，怨恨中帶著不解和憐憫的目光，又移回了玉釵身上，這一次她是真的救不了她了，而她也不再是誤入歧途的少女。（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