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蕭藍葳有臉活著來，他可不敢保證能做出什麽，一想到因瘟疫而導致的混亂，京城百姓的惶惶不安，以及皇後的突然離世，周豫連撕碎了她二人的心都有。

    元菀衣是畏死的，此刻正跪在偏殿，哀哀哭泣著。因她生得極美，一哭起來更有種迷人的脆弱感，若是在往常時候，一定早有人耐不住獻殷勤的。隻是如今非常時刻，守在偏殿的人們都知道，眼前的是蛇蠍美人，害死的人命實在太多，叫人可憐不起來。

    一見周豫和元長音進來，元菀衣便發瘋似的撲上前去，一把抱住周豫的腰哭道：“臣妾是冤枉的！臣妾隻參與了一點，主謀是蕭婕妤，是她誘導臣妾！陛下饒了臣妾這一遭吧，臣妾再不敢了！”

    她放聲大哭起來，恨不得把自己的哀求嘶喊進周豫的心裏，她搜腸刮肚地想著，到底該怎樣說才能求周豫饒她一回。

    “你可別再喊冤了，”周豫用拿起蕭藍葳絕筆信的手，抬起元菀衣的臉道：“此事的源頭是元雍，而你才是他的嫡親女兒，若是你不同意，給蕭藍葳一百個主意，也不可能攛掇元雍幹這種事。”

    雖然他一樣憎恨蕭藍葳，但並不認為她是主謀，至少比起敢做不敢當的元菀衣來說，前者可是誠實多了。

    元菀衣渾身顫抖起來，淚珠不停地從臉頰上滑落，周豫看了厭煩：“朕不想再和你說什麽，你現在招認了，朕就讓刑部給你定罪去。”

    “臣妾沒有！那些事不是臣妾做的！”元菀衣急了，思來想去幹脆將玉釵拉了出來：“是臣妾宮裏的冷玉！她是父親送來的人，那些事都是父親讓她做的，臣妾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周豫被她的話驚到，目光陡地變得陰沉：“你父親？他在哪裏？”

    元菀衣搖搖頭道：“臣妾不知道，他沒有說，但冷玉是她的人聯係的。”她嗚咽著，試圖將罪責推到玉釵身上：“是冷玉做的，臣妾隻是隱約知道，她和蕭婕妤私下聯絡的，臣妾想過告發她，隻是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般地步……”知情不報雖是大罪，但好歹比主謀瘟疫和巫蠱厭勝要輕多了。

    “一個小小的宮女，居然能操縱整盤棋？”元長音懶得聽她胡攪蠻纏，心想這宮女大約是冤枉的，被這不成器的主子拉出來頂罪：“元雍若早有此打算，以他的性情，難道不是早就將人安置妥帖了嗎？他這些年在宮中的眼線也不少，隨便找一個出來用不就成了？何必要從宮外找人？”

    周豫一句句聽著，卻從中嗅出一絲異樣的意味來：“長音，那宮女不見得是無辜的，顧洛玉查到的消息是，內務府中她記錄的檔案是假的，而且整個十一月，我都沒有讓內務府給她多添宮女。”

    元菀衣惡狠狠瞪著元長音，一年來的氣憤鬱結於心，終於在這一刻抓到把柄，恨聲道：“臣妾不無辜，她元長音又哪裏無辜了？陛下可知這個冷玉是誰？她從前也是臣妾的宮女，名叫玉釵！”如今她輸得徹底，索性將玉釵拖出來，即使能傷到元長音一點也是好的。

    元長音在聽到這個名字的一刹那，幾乎站立不穩，玉釵不是被她送出宮去了麽？怎麽還會回來？她好心好意幫她，她為何還要反過來害自己？

    周豫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想了一想又覺不對：“她不是被你賜死了嗎？”

    元長音見已是瞞不住，隻得低聲道：“其實臣妾覺得她罪不至死，想她是個可憐人，所以給她灌了假死藥，私自……放她出宮了。”她越說越心虛，眼見周豫的神情從驚訝變為生氣，慌忙跪下道：“是我的錯，我也沒想到會造成這種局麵，對不起。”

    元菀衣見她落了下風，便乘勝追擊道：“臣妾倒是覺得，元長音放走那個玉釵，是別有用心，她假做大度放她出去，讓她和父親聯絡，再製造出瘟疫來，讓玉釵回到臣妾身邊，到時候出了事，也是臣妾和蕭婕妤的責任。這樣一來她既害死了皇後，得到陛下的疼惜，還能害死臣妾，她一直都是恨臣妾的！”

    元長音愣在了當地，她再也想不到元菀衣能將這件事曲解成這個意思：“你胡說！我和元雍哪裏還有聯絡！”

    “我怎麽知道你沒有？”元菀衣冷笑起來：“父親當初不是很信任你麽？你知道他在哪裏，也不是件難事吧？”

    周豫被突如其來的信息量衝擊到，從顧洛玉查到的信息上看，玉釵的確扮演了極重要的角色，而她偏偏又是被元長音放走的。一瞬間他的確很生元長音的氣，竟然敢給宮女吃假死藥，偷偷將人放走，但元菀衣後來說的那些話，周豫又覺得莫名其妙，他不相信元長音會害自己。

    見二人都不說話，元菀衣又道：“還請陛下三思，為什麽瘟疫一步步發展下去，到了元長音那裏時，就有人站出來了？那隻巫蠱盒子裏寫著姓名的妃嬪都死了，隻有她沒事；小竹和成妍站出來，先將矛頭對準了玉貴人和金貴人，再製造反轉，將事情引到臣妾與蕭婕妤頭上？可我們根本不是主謀，所有的事情都是她策劃好的！”元菀衣差點嘶叫起來。

    “朕不相信，”縱然他對元長音再生氣，那也是他們之間的事情，關起門來再算賬好了，他才不會信元菀衣的指控：“她不會做這種事。”

    周豫伸手將元長音拉了起來：“你的事等下再說。”

    元長音對上他有一點點寬容的眼眸，一瞬間放了心，不久前她的確擔心，周豫會被元菀衣看似合理的指責衝昏了頭腦，真以為她是幕後主使。

    元菀衣氣得差點昏厥過去：“陛下，這個女人她不愛你，她隻是想害死你而已。”她漠然盯著元長音，抑製不住對她的嫌惡：“陛下，臣妾再傻，也是明白一個人的眼神的，可臣妾從未在她的目光裏，發現一絲愛您的跡象。陛下，您不是不知道，眼神是不能騙人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