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到時候給我也留一份，”阿綺調皮地接話道，一雙大眼睛骨碌碌轉著，神思都匯集在那頭未知的熊身上了：“還要做一件熊皮大衣，你瞧黑熊的身子圓滾滾的，冬天不穿衣服也不怕冷，可想而知他的皮有多厚了。”

    阿綺天真的話引得其他四人登時大笑出聲，綠袖捂著嘴道：“可別傻了，在這裏你是做不成皮衣的，現在剝了熊皮，恐怕要連肉帶血的，放久了就是一股血腥氣，準能熏得你再也不敢打它的主意。”

    晚上五個人圍坐在火爐邊，吃完了烤狼肉，便喝起了綠袖熬好的羊奶粥，膻味中帶著一絲甜，混著軟糯的米，在冬夜裏比熱茶還能暖和身子。

    元洛和阿綺年紀小，撐不住回房睡去了，元春零推說要打水洗澡，一溜煙也不見蹤影了，隻剩下施顏和綠袖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提起別後餘生，都是感慨不已，她們都非按部就班的尋常人，深知能走到今天，是由無數個巧合中的巧合堆積而成的。

    施顏將她所了解的宮中事大體說了，隻是有意隱去了秦嘉的出現，她的身份不為外人所知，暫且還不必告訴綠袖。這丫頭好不容易離開皇宮，就不要讓她再參與這些紛繁雜亂的事情了。

    一時敘舊的話說完，綠袖也起身要走：“施姑娘，我得先回去了，春零還在等著我。”她與施顏相視一笑，雙方都了然這是何意，“晚上冷，你早點回去歇息，別凍著了。”

    當綠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出後，施顏仍無困意，便喚來了隔壁房的沈棠，換了個姿勢靠在他肩上。沈棠獨自待了快一天，終於等到施顏的召喚，心裏亦有隱隱的愉悅，總算她沒有忘記自己。

    施顏倒了兩杯酒，白瓷相撞的清脆聲悄然響起，二人的唇畔都留了酒香。月色如水照在廊上，積雪亦盈盈生輝起來，施顏捧住沈棠的臉，薄薄的櫻唇抵在少年溫潤的臉上。

    肌膚相親的感覺於她而言很是美妙，見四下無人，便解開沈棠的衣帶，輕車駕熟地將手貼在他的胸膛上，隨心所欲地觸摸每一寸光滑的皮膚；沈棠回應著她，半扶半抱著她起來，退回到溫暖生著火的臥房裏，手指輕柔地抽掉施顏的腰帶。

    他是醉春樓培養的男妓，在侍候女人的功夫上，自然是得心應手，但他明白施顏和旁人不一樣，她並非是縱欲的人，身上有練武之人特有的克製，故而每每侍奉床底，也不敢玩得太大。隻是這一次，他總覺得哪裏不對，施顏的動作中沒有歡愉，倒像是純粹的發泄。

    沈棠暗想是不是自己做得太單調，惹得她不滿了，便想要換一種新的玩法，握住了施顏的腳腕。沒想到施顏絲毫不在狀態，裸著身體躺在床榻上，思緒早飛到清徐身上去了。

    她是喜歡那個滿懷英姿的男人，而他又是墓衛身份，就算是職業兩人也合得來。施顏是想得到他的，可惜昨天談崩了，她想和清徐共度春宵，清徐卻想和自己長期發展，欲望和實際要求產生了衝突。

    施顏回想起清徐迅疾如電的身形，稱得上優美無雙的劍法，以及一雙直望到人心裏的眼眸。有那麽一刻，她對清徐的欲望，似乎並不止於床榻。

    沈棠動作的變幻上她回到現實，施顏想起和清徐鬧的矛盾，再看看眼前這個瘦弱的少年，好像除了長得好看和聽話外，也沒有旁的優點了，不僅為自己感到不值；再者清徐對自己另眼相看，就算生氣對她也是不同的，可沈棠卻是低賤的男妓，換了恩客他照樣施展媚術，孰高孰低，似乎是一眼就能見分曉的事情。

    何必呢？為了一點欲望就和這樣的人交纏？如今她的腦海裏已被清徐填滿了思緒，當沈棠的動作將她拉回現實中時，施顏未見有愉悅感，相反卻是突然而至的不耐煩。

    “就會這點本事！”施顏忽然憤怒起來，將他連人帶被子踢下床。

    沈棠一驚之下慌忙跪地請罪，連聲為自己的不小心道歉，半晌施顏哼了一聲，沈棠知道是不和他計較的意思，連忙草草穿上衣服，連衣帶也未係好就跑進寒風裏。

    待身體已處在冰天雪地之中，沈棠才意識到自己的臉頰熱得發燙，羞愧的潮紅登時湧了上來，連呼吸都急促起來。原來做了這麽久的人下人，他還是會感到愧疚和受侮辱，由於這責罵是施顏提出的，因而更顯難堪。他在雪中站了一會，忽然意識到若是被凍著，發起燒來又要麻煩施顏，便急急回去了，已經惹她生氣了，如何能再惹一次。

    就在他往回走的路上，好像聽到遠處的山上傳來數聲狼叫，月色下山莊外廣袤的樹林一望無際，隔得太遠，讓他難以確定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沈棠剛要關上房門，不想又聽到兩聲嚎叫，這一次好像清晰了許多，一瞬間他以為是自己耳力不錯，下一刻就恍然意識到，他之所以漸漸聽清了，很可能是因為狼群離得更近了。

    來不及多做思考，沈棠穿好衣服又回到施顏的房間，輕扣了兩下門見沒有反應，隻得推門而入。事實上秦嘉並未睡著，隻是被自己方才的舉動氣到，仍是悶悶地想著心事，聽到敲門聲以為是沈棠想來道歉，自是懶得理他。不曾想不應倒罷了，這小子居然長了本事，膽敢推門直接闖入。

    施顏本就有氣，又兼這一誤會，當即抄起桌上一把茶壺就向沈棠砸去，後者躲避不及，被她砸中了側臉，登時鮮血直流。

    “不知廉恥的東西？我的房間豈是你能隨意進來的！”施顏憤然道。

    沈棠捂著流血的臉，急急告之她外頭有狼叫的動靜，施顏定下心神來，想起白天阿綺等人的描述，一驚之下提起箭囊，提劍便要去看個究竟。

    臨出門時走得急，甚至沒留意到被自己誤傷的沈棠。（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