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大意中暗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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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理智告訴柯木藍,他不能。
柯木藍的視線費力的從康聿容的臉上移開,低頭咬牙說道:“趕快出去。”
“嗯?”她沒明白,所以沒動。
柯木藍深呼吸,把頭一揚,嘴落在她的耳尖,呼出的粗氣灼熱都快把她的皮膚燙傷,聲音低沉黯啞:“再不出去,我要是忍不住待會兒發起狂來,讓清兒看到了不該看的畫麵,可不許怪我。”
他眼神漆黑赤裸,傻子都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康聿容倒吸口氣,不再多問,轉身跑開。
柯木藍看著她慌張而狼狽的背影,臉上漾起一絲僵硬的笑。
過了好大一會兒,柯木藍的身體和情緒才都恢複如初,然後繼續做飯。
吃飯的時候,柯木藍問:“你明天真的還去?”
“去。”
“那我明天再請天假陪你一起去。”
“別了,你總請假不好。”
“沒事兒。要不然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康聿容想了想,說:“要不這樣,我讓梁愈跟我一塊去。”
柯木藍還想說什麽,讓康聿容一句給擋了回去:“以後的事兒還多著呢,你總不能次次都請假陪著我吧?就這樣決定了。”
見她意誌堅決,柯木藍隻好囑托著說:“那你小心點。人家實在不答應也就算了,反正別回來的太晚。”
“嗯,知道了。”
都說,六月的天像小孩臉說變就變。可這都快九月了,這天還是陰晴不定。傍晚的時候還好好的,誰料到半夜的卻下起了雨,淅淅瀝瀝還下個沒完。
康聿容從家出來的時候,梁愈已經在門外等著了。
“等很久了?”康聿容邊鎖門邊問。
梁愈說:“沒多會兒。”看了眼連綿不斷的雨,問:“今天還去小涼莊?”
康聿容點了下頭:“嗯。”
梁愈不再說什麽,招了招手,把等在一邊的洋車叫了過來。
梁愈撐著傘,扶著康聿容上了車,把車篷拉下來,一切都妥當了,自己才上了另一輛車。
從北京城出來,一直到吳秀枝家,都是坑坑窪窪的黃土路。晴天塵土飛揚,到了雨天則是道路泥濘髒水四濺,十分難走。
這樣的路,不光拉車的師傅怨聲載道,就連坐車的康聿容也是苦不堪言。
他們出來的不晚,隻是碰上下雨天,路不好走,所以到吳秀枝家的時候都上午十點多了。下了車,康聿容讓兩個師傅還去村口那個無人住的破房子裏等。
康聿容轉過身,拍了拍木門,衝裏邊喊道:“吳女士,我又來了,如果你今天心情好的話,就幫幫我吧?”
喊完之後,康聿容把耳朵貼在門板上仔細聽著,除了雨聲別的就什麽也聽不到了。她看著那門,無聲的歎了口氣。
吳秀枝的心情好不好,隻有鬼知道。反正是,一直到了中午康聿容也沒見到個人毛毛。
有了昨天的餓肚子經驗,康聿容今天是有備而來。她讓梁愈從布兜裏拿出她提前預備好的燒餅,兩人一人一個,開啃。
梁愈被她這種接地氣的做派給“驚著了”,一邊啃著自己的燒餅,一邊不住的悄眼看著康聿容。
康聿容最終是發現了他的小動作,嘴裏一麵嚼著一麵笑問:“幹嘛一直盯著我手裏的燒餅啊?是覺得我這個更好吃?想跟我換換?”
咳咳咳……梁愈噎著了,拿出水壺灌了幾口水才緩過勁兒來。
剛才咳的太厲害了,梁這時梁愈的臉紅哇哇的,他小聲說道:“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好吧?”
康聿容笑了,當然知道不是我說的那樣啦,隻是太無聊逗逗你解解悶兒唄。
她把眉一挑,又故意問:“不是我說的這樣,那又是怎樣呢?”
把嘴裏的燒餅咽下,梁愈說:“隻是沒想到,像您這個大戶出身的有錢人,也能吃這樣的苦。”
“什麽苦?”康聿容笑著問。
“在這風天雨地裏,啃著又涼又硬的燒餅,您不覺得苦嗎?”
康聿容看著男孩反問:“梁愈,你覺得這樣苦嗎?”
“我窮苦出身,這苦對我來說早習以為常,不算什麽。”
康聿容淡淡一笑,說道:“我的家境或許比你好些,但苦楚未必會比你少。你覺得吃不飽穿不暖會凍死餓死,可我曾承受過的精神折磨,同樣也能要了我的命。當我從那種精神折磨裏走出來後,任何苦對我來說,也都不算什麽了。”
梁愈很好奇什麽叫精神折磨,本想問一問。
隻是,看到康聿容那沉鬱的眼睛,蕭條的神情,知道自己問到了她心底裏的痛點。他趕緊閉嘴不言,低著頭一心一意的啃著手裏的燒餅。
從梁愈懊惱的神情,康聿容看出了這孩子心裏的想法。話是自己要說的,不管心裏好不好受,她都不會對這孩子埋怨什麽。
為了減輕梁愈心裏的負擔,康聿容也不再說什麽,自顧自的、大口的啃著燒餅。
啃完燒餅,又喝了幾口水,康聿容繼續和吳秀枝打著招呼:“吳女士,我還在呢。我剛剛吃過了燒餅一點也不餓。隻管自己吃好喝好就行,不用擔心我。”
梁愈都想笑了,人家擔心你了嗎,你就這樣自作多情?這吳女士哪怕對你有一點點的擔憂也早就出來了,何至於等到現在也見不著個人影?
俗話說:一場秋雨一場寒。
上午的時候還好點,下午一過兩點,嗖嗖的小風就開始刮了起來。
在雨地裏趕了那麽遠的路,康聿容的衣服早就潮氣濃重,旗袍的下擺更是濕的都能擰出水來。
不刮風的時候還能挺得住,現在嗖嗖的小風往身上一刮,康聿容整個人就開始抖篩,緊接著就“阿嚏,阿嚏”個不停。
梁愈看著蜷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康聿容,皺著眉說:“要不咱先回去吧?再待下去,您鐵定要生病的。”
康聿容透過門縫往裏看了看,空空的小院隻有沙沙沙的雨聲。
她說:“我沒事兒,再等等看。”她相信,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梁愈又勸了幾句,實在勸不動也隻好放棄了。
康聿容下的功夫也不算小了,隻是到天黑也隻是換來自己的一聲歎息。
臨走前,康聿容拍拍們,又對裏麵喊道:“吳女士,天黑了,我要回去了。不過,我明天還會來的。”
女人家身子單薄,當天夜裏康聿容就發起了燒。雖然頭昏腦漲的,好在沒有糊塗過去。
她從床上爬起來,叫醒了清兒,讓清兒去把隔壁的柯木藍叫過來。
大半夜的,清兒不敢出門,搬了個小梯子趴在牆頭上喚醒了柯木藍。
折騰了大半宿,康聿容才退了燒。柯木藍不放心,坐在床邊守到了天亮。
吃過早飯,康聿容梳洗完畢準備出門。
柯木藍一看她這架勢,立馬火大,他氣衝衝的說:“你今天還真的還要去啊?”
“當然了。”康聿容低著頭,換著鞋子。
“你都把自己折騰病了,還沒折騰夠啊?”柯木藍氣的火冒三丈,他瞪著這個不省心的女人,冷冷的說:“我告訴你,今天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裏,哪也不許去。”說完把身一轉,不再理她。
老虎不發威,你還真當我是病貓了。
柯木藍想,依照這女人的脾性,接下來肯定會莊嚴的、鄭重的,用她一大套一大套的長篇大論,給他講事實擺道理,以此給自己爭取出門的機會。
她的套路他太清楚了。
她有她的上策,他也早想好了他的對策。
一句話,她今天要想從這屋裏踏出去,哼哼,門都沒有。
隻是……
都過兩分鍾了,別說長篇大論了,身後連一點響動都沒有,這不科學啊?
柯木藍狐疑的把身一回,隻見她,抿著嘴角,繃著下巴,鼻子紅紅的,眼眶也紅紅的,樣子有些楚楚可憐,瞧著他的目光帶著明顯的指控和委屈。
這是康聿容第一次在他麵前施展“嬌弱”。
柯木藍歎了口氣,這女人還真是有辦法製衡他。他發現自己麵對這樣的康聿容,根本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心裏有的就隻是心疼。
心一疼,除了哄,還能怎樣?
偏偏對於哄女人這件事,他又極其的不擅長。
柯木藍往前跨了一步,蹙著眉頭,半天擠出一句話:“我又沒怎麽樣,怎麽還哭了?”
康聿容咬著唇,小聲反駁:“你都對我咆哮了,還想怎麽樣啊?”
柯木藍笑了一下:“我哪裏咆哮了?你生病了還出去亂跑,我一時情急嗓門有點高罷了。”
康聿容軟軟的說:“我那是亂跑了?我是去辦正經事好不好?”
“話是沒錯。但是,你即使在吳秀枝的門口再守三月也不會有結果的。因為她壓根就沒想幫你。聽話,咱還是別去了啊?”她的語氣那麽柔軟,那他的話肯定就更溫和了。
“不行,我不能半途而廢啊?”頓了一下,康聿容又說:“我再去等一上午,如果她還是閉門不見,中午的時候我就回來,好不好?”康聿容祈求著。
因為今天是最後期限,吳秀枝還是不同意的話,她必須利用下午的時間,用她的“殺手鐧”來碰碰運氣了。
“不好。”柯木藍意誌堅決,就是不同意:“你重感冒還發著燒。顧客是挺重要的,可再重要也不能不顧身體啊?”
康聿容咬著唇,狠狠地瞪著柯木藍,這家夥什麽時候變得油鹽不進,軟硬不吃了?
這時,清兒從房間裏一邊背著書包一邊走出來。
康聿容壓低了聲音說:“你再不同意我就大哭,我就對清兒說你欺負我。”
柯木藍有些好笑,為了出門,連威脅都用上了。
她見他還是不為所動,身子一偏,帶著哭音兒喊:“清兒……”
柯木藍一見她來真的,快她一步的把清兒抱到懷裏,急切的說:“清兒你別聽你娘的,我根本就沒有。”
清兒愣愣的看了一臉焦慮的柯木藍,目光越過去,看著已經跑到院子裏的母親,不解地問:“我娘怎麽了?她又要去哪裏嗎?”
柯木藍這才明白過來,他這是上了她聲東擊西的當了。扭過頭,看著院子裏衝自己做鬼臉的女人,真是哭笑不得。
天已放晴,路也比昨天好走不少。
到了小涼莊,康聿容照例拍著門板和吳秀枝打了招呼。情節沒什麽變化,門裏還是悄無聲息,門外康聿容和梁愈還是幹巴巴的傻等。
等到十一點多的時候,康聿容終於放棄了,不再等了。
或許是已經知道了結果,康聿容心裏除了有點蕭瑟之外,倒也沒什麽別的情緒了。
她揚起手,再次拍了拍門,正打算做最後的告別,豈料門“吱呀”一聲,開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