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約期今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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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實說,宋兆培也沒打算說把柯木藍的事兒包著瞞著,一開始之所以沒挑明,就是考慮到康聿容正處在非常時期,她已經夠忙夠亂的了,他不願意再讓這件事來分她的心。

    現在呢,不管公司的事兒是好是歹吧,總算是過去了,他當然沒必要再隱瞞下去了,他本來也打算著在離開的時候說給康聿容聽的。

    所以,即便康聿簡不問,他也會和盤托出的。

    現在,既然康聿簡起了頭了,他也就就坡下驢的把整個事兒,前前後後的都說了一遍。

    宋兆培的聲音,沒有什麽起伏,緩緩流淌。

    康聿容坐在那兒,不插話也不動,隻是垂著眼簾,靜靜地聽著。

    她的眼眶漲熱,喉嚨哽痛,心跳的壓抑,就連神智都沉昏的淒滄。如此難受,如此痛切,不為別的,隻因為柯木藍那不顧一切的一跳。

    可不大一會兒,她的血液似乎一下子又沸騰起來,天地一刹那間就變得光彩奪目起來,宋兆培的聲音似乎一瞬間變得溫柔溫情起來,成了世界上最動聽的音符。如此轉變,如此喜悅,不為別的,隻因為柯木藍對她的這份真情。

    她從未懷疑過柯木藍對她的感情,隻是,隻是沒想到會這麽的濃,這麽的烈。

    康聿容,你何德何能,竟得老天如此厚愛,讓你遇上這個男人。

    她的嘴角不自禁的微微翹了翹,露出一個外人不易察覺的笑意,心說,放心吧柯木藍,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兒,你瞎了,我就做你的眼;你瘸了我就做你的拐杖;你要是一輩子不醒來,就我就躺在你的身邊陪你一起沉睡。

    我永遠都是那句話:你不離,我不棄。

    宋兆培把話說完了,四嫂也哭的泣不成聲了。

    康聿容的心情本來挺低沉的,被四嫂這麽一攪合,也顧不得低落了,直愣愣的望著四嫂,一頭霧水。

    宋兆培更是被搞得摸不著頭腦了,心說,我隻是實話實說啊?沒說什麽過分的啊?再者說,昏迷不醒的是柯木藍,該哭的不應該是康妹妹嗎?你老人家在這兒哭的稀裏嘩啦的為哪般啊?

    妻子的失態讓康聿簡不禁蹙起了眉,他不悅的問:“唉唉唉,你這是抽的哪門子瘋啊?”

    四嫂擦了把眼淚,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說道:“我這是抽瘋啊?我這是感動好不好?木藍啊,真是個重情重義又專一的好男人,簡直就是世上少有,百年不遇的好好男人。”說著,指著丈夫和宋兆培厲聲厲氣的說:“你,你,你們比得了嘛?”說完轉頭又對小姑子說:“聿容啊,你實在是好命啊,這麽好的男人偏偏讓你給撞上了,我怎麽沒那好命呢?”

    宋兆培的眼睛都瞪圓了,我,我,我怎麽不是好男人了?

    康聿簡的臉色一下子就難看了,看著哭天抹淚的妻子說道:“閉嘴吧,不知道還以為躺在醫院裏的是你男人呢?你怎麽知道他是好男人?你跟他過過?我不好?我不好把你喂得細皮嫩肉白白胖胖的?我不好你跟我過了這麽多年?不知好歹。”這話說的,又酸又衝。

    四嫂把脖子一梗,說道:“還說呢,你以為我願意要這身肥肉啊?”把胳膊一伸,拽著胳膊上的肉說:“給給給,都拿走,都還給你,我還不樂意要呢?”

    本來說的是件挺悲傷挺嚴肅的事兒,結果被四哥的拈酸吃醋和四嫂的插科諢,攪得所有人都忍不住的笑了。

    笑完了,康聿簡一本正經的問妹妹:“聿容,你打算怎麽著?”

    “我肯定要去杭州的。”

    康聿簡點點頭,了然。

    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頓了一下又問:“什麽時候去?”

    “得過兩天。”康聿容說:“你也知道,公司裏還有幾件事需要收收尾,等把這些處理清楚了我就過去。”

    因為記掛著柯木藍,康聿容忙活了一天多天,把餘下所有的事兒,緊趕慢趕的處理幹淨。

    忙完,看看天還早,她就去了服裝店。

    剛進門,楊槐花就跑過來,驚喜的喊:“康小姐,您來啦?”

    聽到喊聲,李春桃也湊了過來:“康小姐,真的是您啊?”

    康聿容揚起了笑:“是啊,你們好不好啊?”

    兩個女孩:“好。”

    公司開起來後,公司工廠兩頭忙,康聿容實在分不出身心再管店裏的生意,就一把推給了吳秀枝。

    公司紅火,店裏也就不再生產新衣,改成了一家專賣店,而楊槐花和李春桃一直都在店裏上班。

    閑聊了兩句,有客人了,兩個女孩就去忙了。

    康聿容四下看看了,店裏似乎還是老樣子,和幾年前一樣,沒什麽改變。

    轉了一圈兒,康聿容上了樓。

    吳秀枝正在算著帳,聽到門響,無意一瞅立馬從椅子上站起來,走過來拉住康聿容的手,驚詫的問:“你怎麽來了?”

    康聿容把眉一挑,問:“怎麽?我不能來?”

    吳秀枝白了她一眼,說道:“不是不能來,是我請你你也不來。”

    “那是以前,現在我不是不請自來了嗎?”康聿容笑說。

    以前,康聿容忙的是腳不沾地,幾乎連來店裏看一眼的功夫都沒有,現在……

    這不是什麽好話題,吳秀枝跟著淺淺一笑,換了別的話題:“你怎麽過來了?有事啊?”

    康聿容說:“剛才和蔣老板把租房合同上的事兒,掃了掃尾,這不順道嗎?就過來看看。”往後退了兩步,坐進椅子裏,接著說:“不過,倒是真有個事兒想跟你商量一下。”

    吳秀枝也坐了回去,問:“什麽事兒,說吧?”

    “這不公司散了嗎?梁愈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活……其實也不是找不著,是我存著私心想留著他。我就想著,讓他還回店裏來。”康聿容說。

    “就這事兒你還用得著跟我商量?”

    康聿容笑了:“怎麽用不著啊?你現在是這裏的大老板。”

    “嘁!”吳秀枝瞥著她說:“你就知道拿我開涮,我再大能大的過你?”

    兩人你瞪我,我看你,沒一會兒“噗嗤”一下,都笑了。

    片刻,康聿容又問:“進來的時候見你在忙呢,在忙什麽呢?”

    吳秀枝看了眼桌上的賬本,說:“你不問,我都要說呢。以前咱們雇的那十幾個裁縫師傅,公司開起來之後,我還說他們也派不上什麽用場了解雇算了。你沒同意,說他們都是大師級的師傅,就算是不幹活白養著也要養著他們,說不定以後還用的著呢。”

    康聿容點頭,當時她確實是這麽說的。她沒接話,但似乎知道吳秀枝是什麽意思了。

    吳秀枝又說:“公司現在沒了,肯定不能再白養著他們了。我是這麽想的,我呢繼續畫圖,讓那些師傅們再重新做起來,咱把服裝店從新再開起來。你覺得怎麽樣?”

    康聿容說:“我也是這麽想的,服裝店雖然跟公司沒法比,但是至少能解決溫飽。”

    “沒錯,吃飽了穿暖了,咱們才能再想別的。”吳秀枝接著說:“不是說,你呀還真是個有遠見的人。幸虧當初沒辭退,否則,這些老師傅現在還真不好請。”

    “是啊。”

    “我先粗略的摟了摟賬,等弄好了我再拿給你看。”

    “這些你就做主吧,也可以跟梁愈商量商量,就不用問我了。”

    吳秀枝怔了怔,問:“怎麽?你打算當甩手掌櫃啊?”

    康聿容搖搖頭,把柯木藍的事兒簡單的說了說,然後說道:“明天我就要去杭州了,短時間內估計是回不來,所以你想讓我看,我也看不了。”

    康聿容和柯木藍的事兒,吳秀枝多少也知道些,這也算是康聿容的大事兒,吳秀枝自然不會當絆腳石。

    於是,她說:“那你就放心去吧,店裏有我看著呢,有什麽事兒了,我會和梁愈商量著來的。”

    康聿容感激的點了點頭。

    好久沒來店裏了,快中午了,店裏也沒什麽人,楊槐花和李春桃就拉著康聿容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康聿容也是好長時間沒見她們兩個了,左右也沒什麽要緊事了,四個女人一邊看著店一邊嘰裏咕嚕的說個不停。

    午飯也是在店裏解決的,楊槐花去附近的小館子要了飯菜,幾個人圍著桌子吃了個不亦樂乎。

    吃過午飯,康聿容又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從服裝店出來,康聿容沒有叫車,就這樣不疾不徐的漫步在街道上。

    天氣很好,天空高而藍,太陽把那片藍照射的明亮且耀眼。有幾片雲停在天際,看上去很舒適,也很悠閑。

    康聿容抬頭看著高處的那幾片雲,心裏的羨慕油然而生。唉,什麽時候我也能像你們這樣,自由自在,不為煩憂所擾呢?

    在她出來的時候,店門閉合的那一刹那,她聽到楊槐花說道:“康小姐真是個堅強的女人,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兒還能那麽的笑容可掬。”

    堅強嗎?

    不,她一點都不堅強,因為隻有她自己知道,在無人的深夜,她的淚水浸濕了整個枕頭。

    笑容可掬嗎?

    是,因為她除了笑容可掬,她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麵對親朋好友。

    痛哭流涕?悲痛欲絕?

    不,自己的淚自己流,自己的苦自己咽,既然這些是自己該承受的,那又何必把旁人扯進來陪自己一起難過呢?

    回顧往昔……不,不,不!她猛烈的搖了搖頭,不能回顧往昔。

    回想起輝煌,隻會惆悵痛惜;回想起頹敗,隻會自歎自哀。不管想起哪一樣,除了讓自己傷心難過,別的什麽作用也起不了。

    不管是輝煌還是頹敗,都已經成為過去式了。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不去想……她搖搖頭;

    堅決不去想……她再搖搖頭。

    可是,人的思維有時候就是這麽的可惡,越不願意去想什麽,可它偏偏就一個勁兒往腦子裏冒。

    怎麽辦?

    找點事做。

    做什麽?

    突然,腦子裏閃過一張臉——交通銀行董事長蕭彬。

    哦,對了,他似乎還和她有個“約定”呢。

    康聿容腳步停了停,沉了口氣,向交通銀行走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