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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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輩鬥膽猜測,先生可不要怪我荒誕無稽啊。”曲千秋朝著蘇仲宣一拱手,神色謙恭。

    即使狂傲如曲千秋,在蘇仲宣麵前還是得老老實實自稱晚輩。

    畢竟蘇太傅名滿天下的時候,曲千秋尚不知道在何方默默無聞呢。像他這個年紀的人,大抵是聽著蘇仲宣與江停的傳說長大的,一個居廟堂之高,身兼兩朝元老,一個處江湖之遠,將書院辦得風生水起,名聲大噪。

    蘇仲宣對這個才智過人的晚輩也頗為賞識,他隨意的捋了捋雪白的胡子,緩緩點頭道:“有理,有理。”

    如此三人算是達成了共識,隻是,就算知道了,他們又能怎麽辦呢?

    這種突如其來的狀況,再加上除夕夜的奇怪景象,他們幾乎已經能夠斷定,那個懷袖,不對,應該說是柔嬪,一定有問題。

    因為除夕夜的宮宴外臣不得入內,所以蘇太傅與曲千秋並未親眼見到,但是謝青臨確是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神魂顛倒的感覺。

    那一瞬間,眼前隻有漫天飛舞的紅綃,除此之外什麽都看不到了,大腦放空,就好像失去了神智一樣。

    等到回過神來時,時間已經過去了許久。

    但是當時在場的人,估計都有這樣的情況,謝青臨算是清醒的比較早的,他向四周看時,見絕大多數人都還是衣服迷醉的神情,心就沉了下去。

    皇帝就一見傾心了。

    那個女人幽居在九重宮門之後,就目前的形勢來看,專寵於後宮,輕易奈何不得。

    朔郡。

    年關過後,客棧裏漸漸有了人氣。

    總有些在正月裏也不得不出門的人,會在客棧裏暫且求得歇息。

    因此客棧裏也算是熱鬧,人來人往,男女老少都有。

    長年迎來送往,掌櫃的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物,但氣質這般冷厲的劍客確是第一次見。

    這個人穿著一身黑衣,沒有一點雜色,隻有袖口有一點細微的紋路,卻也是用黑色的絲線繡上去的,不仔細觀察是看不出來的,他身後背負一把長劍,頭發用黑色的布帶紮成一束,眼角被吊起,微微上揚,他冷著臉,薄唇緊抿,眼神極為銳利。

    整個人就像是一柄劍!

    不是所有負劍的人都可以稱之為劍客。

    而有的人,天生就是執劍者,哪怕他隨身攜帶的劍鞘花裏胡哨,恨不得鑲金嵌玉,也絲毫不掠其鋒芒。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前朝詩人李太白的傳世佳作《俠客行》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

    掌櫃的再怎麽說也隻是一個沒見過大世麵的平頭百姓,頭一次見到這般凶狠的人物,小腿肚直打顫,跑堂的是個年輕的小夥子,更是直接愣在當場,手腳僵硬。

    不過來者皆是客,人家既然已經進了這客棧額大門,斷沒有晾著人家不去接待的道理,見跑堂的還是愣在那裏什麽反應都沒有,他隻好親自上陣:“客官您裏邊請,請問您是打尖還是住店?”他又恢複了一貫的笑臉相迎。

    那位客人淡淡道:“歇息一晚,明日便走。"聲音仿佛高山上千年不化的積雪,寒意逼人。

    此時藍淺端著一個盛滿熱水的小銅盆往江雲妧的房間走去,原本這些事是用不著她們來做的,可是年後店裏有些夥計還沒有回來,人手有些不足,加上來的客人也很多,便不得不親自動手。

    她自然也看見了大堂裏的劍客,目睹了掌櫃的與他交談的全過程,興致勃勃的在暗處旁觀。

    她從未見過任何一個人身上有這樣淩厲的氣勢,甚至可以說是殺氣。

    “北院還有一間上房,您看如何?”掌櫃的估摸著這是一個貴客,便想著提供最上乘的服務,殷勤問道。

    那劍客似乎僵了一下,嘴角微抽,冷著臉道:“不必了,隻要一間……普通房間。”

    他打量了一下客棧大堂,見還有空位置,可能是實在疲憊,又轉頭對掌櫃的說道:“再上些酒菜。”說罷尋了個無人的地方坐了。

    藍淺吐了吐舌頭,在心中偷笑了一下,暗暗想道:他這反應,隻怕是囊中羞澀,付不起上房昂貴的房錢吧。

    掌櫃的似乎沒料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不過他還是很快收斂好了自己的表情,諾諾道:“是,依您的吩咐……”

    他看起來,實在不像一個生活困窘的人啊。

    她這才發覺端著銅盆的雙臂有些酸澀,便蹲下身將水盆放在地上,甩了甩酸痛的雙臂,見掌櫃的扭身便要向店小二吩咐,她小跑著過去,在掌櫃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話。

    “這……”掌櫃的有些為難,皺著眉頭,“姑娘這是何意?”這也不是不能辦,隻是實在是一樁怪事。

    藍淺衝著他使眼色:“你不要管啦,照我說的做就是,你放心好了,我斷斷不會少了你的錢。”她拍著自己的胸脯。

    “姑娘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唉……好吧。”掌櫃的不知道怎樣和她解釋,無奈答應了她的要求。

    這幾位姑娘在這裏住了將近兩個月,從未聽她們說過有這樣一位劍客朋友。

    “嘻嘻嘻,多謝掌櫃的!”藍淺笑得歡快,端起銅盆快步走了。

    唉,最近見的怪事可真是多呀。

    得,人家樂意,他操什麽心呢。

    “小姐,我今天看見一個怪人。“藍淺一邊服侍江雲妧洗漱一邊同她說道。

    “哦?怎麽回事?”江雲妧也起了好奇心,畢竟這兩年走南闖北,她們見過的事已經不少了,能讓藍淺感到驚奇的又該是怎樣的奇事呢?

    “那個人背著一把很華麗的劍,談吐也不俗……”

    頗有要長篇大論的架勢。

    江雲妧聽著她喋喋不休的說著,腦子裏靈光一閃,斜睨著她:“你給我說說,你怎麽對這個人這麽關心?嗯?”

    “呀!”藍淺小聲驚呼了一句,用手捂住臉,”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啦。“

    江雲妧卻不肯放過她,逼問道:“你老實交代。”笑得很是不懷好意。

    她托著下巴,目不轉睛的盯著藍淺這個小丫頭。

    “我……我就是幫他付了一點房錢和飯錢……”藍淺吞吞吐吐的。

    “你呀。”

    江雲妧自然不會怪罪她,也許這看似是無心之舉,在將來的某一日會帶來令人意料不到後果。

    重生以來,她最大的改變就是學會了與人為善,所有事情都是一環扣著一環的,誰也料不到日後會發生什麽。

    又是一日朝會。

    “任命陸景淵為鎮北將軍副將,即日起赴任。”

    皇帝坐在龍椅上,口氣不容置喙。

    正是大年伊始,朝中官員又要經曆一次大換血,而誰進誰出,誰升誰貶,看似是吏部負責,而實際上,他們甚至一點話語權都沒有,全都是皇帝一人說了算。

    陸景淵愕然,這個決定於他來說是措手不及的,突如其來的調職實屬意料之外。

    這升遷的速度之快,他自己都難以置信。

    “微臣領旨。”錯愕過後,儒雅的玉麵將軍上前一步跪下,脊背挺得筆直。

    除了戰功赫赫,他更廣為人知的則是一手出神入化的琴技,在洛京,他可是能與宋星橋、沈逐、蕭鶴冉並稱的。

    愕然的顯然不止他一個。

    大殿中想起了竊竊私語的聲音,眾人的神色也一瞬間變得五味雜陳,頗為精彩。

    “眾愛卿還有何意見?”皇上皺了皺眉,他俯視著下方,略有不悅,冷漠的問道。

    他越來越見不得有人質疑他的意見了,行事獨斷專行。

    文臣之首,丞相宋知節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臣以為此事不妥……”

    皇帝淡淡的瞥他一眼,輕哼一聲:“朕心意已決,宋卿不必多言。”

    竟是不容反駁。

    宋知節訕訕的退回原位,麵上露出尷尬的神色,不敢再說話。

    其他人見他如此,也都打消了進諫的念頭,紛紛略過此事,不再表態。

    唉……

    宋陳元禮眉頭微不可見的皺起,皇上這決策,竟是如此不合常理……是已經不信任元凱了嗎?

    他們三兄妹裏,陳元禮是老大,陳元愷是二子,淑妃是幺妹,除了老爺子之外,處處都是聽陳元禮的調度。

    此事,遠在北疆的陳元愷恐怕還不知道吧,可憐他為陛下駐守邊疆,過年都回不得家,還要被皇帝猜疑,派人去分他的權……

    他琢磨著,回去得給老二提前寫封信打個預防,務必要比前去赴任的陸景淵到得早……

    “無事退朝——”

    大太監拉長了嗓子,尖利刺耳。

    文武百官魚貫退出,大殿上又變得空無一人。

    上元佳節,朔郡的花燈會不愧為一絕,街市上燈火如晝。

    江雲妧一行四人自然也出門賞燈去了。

    未曾想卻遇見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宋公子怎麽也在這裏?”

    宋星橋錦衣玉帶,左擁右抱,看起來快活得很。

    “怎麽,這地方隻有美人來得,我等粗鄙之人竟是不配來的?”

    “宋公子哪裏話。”

    “聽聞朔郡花燈會是一景,我這等俗人怎麽能不來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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