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徹，你……你為什麽……為什麽要……為我擋槍？”蘇執終於問出了這句話，同時淚水低落下來——他忍得太辛苦了。

    “哥……你，你不是也為我擋了一槍嗎，隻不過……我比較倒黴，嗬嗬……”蘇徹仍然是玩世不恭的樣子，握住了蘇執的手，勉強擠出一個笑，說道：“哥……對不起，我其實早就不恨你了……”

    “別說話了，救護車馬上就來了，你不許死，聽到沒有！”蘇執聲音沙啞地咆哮道。

    “救護車？用不上了……我……我要去見爸媽了……哥，別想我，你就當做……我五年前就死了……其實，其實你知道，當初……如果不是你，我連站上舞台的機會都沒有，星探先發現的是你……更何況……我在韓國，做了許多對不起你的事情……哥，我以後，你就……都忘了吧。”蘇徹說到這裏，臉上的笑容凝固，眼睛漸漸失神。

    “阿徹！阿徹！”蘇執搖晃著他的身體，嚎啕大哭起來。

    這麽多年壓在心底的所有恩怨，都以死亡的形式終結了，可這死亡，卻無法切斷血緣和親情。

    救護車開入巷子，蘇徹和蘇執被抬到車上送往醫院，姚勝利則被警方的車拉走。

    喬璽言、艾曉恬和瑤瑤被帶到警察局做筆錄。

    警車上，喬璽言將艾曉恬身上染了血的羽絨服脫下來，將自己的大衣披在她的身上，把她裹入自己的懷中。

    蘇徹的死對他們的震撼都太大了，整個警車中除了瑤瑤的哭聲，就隻有警鈴聲在回蕩，艾曉恬默默流淚，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到了警察局做完筆錄，喬璽言才終於問出了那個問題——到底是誰報的警。

    “接警的隻知道是個女人，隻說了廢舊倉庫有綁架的，綁匪持槍，然後就匆匆掛了電話，我們懷疑是路過的群眾，喬律師，綁架這樣嚴重的刑事案件，您應該第一時間報警的……”

    喬璽言麵對警察的善意提示，點了點頭，卻沒有做出回應。

    按理說，他作為律師應該知道危險時求助警察是最佳選擇，可被綁架的是艾曉恬，他偏偏就膽怯了，他害怕，害怕自己報了警，就會失去艾曉恬，他不知道是自己不信任警方，還是太自信……

    蘇徹在這場衝突中葬送了性命，他不知道是不是和自己的膽怯有關，一顆心浮浮沉沉，無處安放。

    從警察局出來的時候，蘭小青和酒井次郎都來了，蘭小青抱住了女兒瑤瑤，大哭起來，酒井次郎將她們摟入懷中，不斷地重複著：“結束了，都結束了，惡魔終於死了。”

    喬璽言走過去，三人立即停止了哭聲，蘭小青要跪下感謝喬璽言救了女兒，被喬璽言用手勢阻止。

    喬璽言冷聲質問到：“是你報的警吧？”

    “我……”蘭小青躲閃的眼神出賣了她，她咬著嘴唇，點頭道：“是……是我……”

    “我沒有告訴過你這件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是……是有個陌生的號碼給我打電話，電話那邊是個女人，她說我女兒被她爸爸綁架了，讓我趕緊報警……我害怕極了，所以就……”

    “女人……”喬璽言眉頭深鎖，唯一知道這件事的就應該是宋未歡，可她已經人格切換，而取而代之的宋未安在吳老家被催眠之後也沉睡過去了，更何況，她要報警，為何要繞一圈找到蘭小青，而不是直接報警？

    這時，蘭小青忽然驚呼了一聲，打斷了喬璽言的思緒。

    “曉恬！曉恬你怎麽了？”

    喬璽言猛地轉過身，見艾曉恬暈倒在地上，眼角還掛著淚水。

    他心疼至極，再也顧不得別的，抱起艾曉恬攔了一輛出租車，往醫院去了。

    ……

    艾曉恬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

    醫生說她是心理壓力過大，身體用昏厥的方式來逃避現實。

    喬璽言知道，她親眼目睹了來營救自己的蘇徹在麵前被一槍爆頭，心裏一定是難以承受的——連他這個見過無數血腥案件的律師都是徹夜未眠，更何況一直生活得很單純的艾曉恬。

    “別怕，我在呢。”喬璽言握住她的手，冰涼的觸感讓他眉頭一皺。

    “蘇執呢？他還好嗎？”艾曉恬強忍住眼淚，她看得出來，喬璽言也是一臉疲憊，她如果再哭，隻會讓他更加擔心。

    “蘇徹已經火葬，蘇執今天帶著他的骨灰回馬來西亞了，別擔心，都會好起來的。”

    艾曉恬愴然地點了點頭，她知道隻要時間夠久，這種內疚的感覺就會過去，可對蘇執來說，失去弟弟的痛苦恐怕永遠難以痊愈。

    兩人正沉默著，三聲敲門聲響起。

    蘭小青和酒井走了進來，懷中抱著一簇盛開的多色康乃馨。

    “曉恬，這次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真的對不起，我聯係不到蘇執，我也知道，他不缺錢，所以……所以我想用別的方式來做一點事情。”

    蘭小青和酒井對視了一眼，酒井開口道：“我準備帶青藍和瑤瑤回日本去成家了，這裏的劄幌記憶是我買下來的，可這鋪子對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們決定送給你，牌匾我們換好了，叫：執之回憶甜品店，因為我們知道你第二家店鋪叫徹之回憶甜品店，不知道這樣，是不是有些冒昧？”

    艾曉恬本想拒絕，卻被喬璽言攔住。

    “謝謝，我們會來經營這家店，所有的收入全部以蘇徹的名義做慈善。”

    “啊……”酒井一愣，隨後眼圈一紅，說道：“那就麻煩你們了，阿裏嘎多。”

    蘭小青也跟著他鞠了一躬，艾曉恬目送著他們離開，喃喃道：“至少，瑤瑤以後會幸福一些吧？至少，蘭小青不會再挨打了……雖然……蘇徹再也回不來了。”艾曉恬的眼淚最終還是落了下來，記憶中，她對蘇徹一直都是抵抗的反感的，可蘇徹過去的經曆又讓她對他恨不起來。

    喬璽言握住艾曉恬的手，長歎一聲，“我們經營好他們名字命名的店鋪，是對他們最好的回報，等再開分店，我們就用生命中遇到的那些重要的人來命名吧，讓他們用其他的形式存在著，並且，永遠存在。”

    艾曉恬一陣點頭，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喬璽言撫摸著她蒼白的臉頰，眼神深邃——他的腦海中還有一個疑問沒有解開——那個指使蘭小青報警的女人，到底是誰？（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