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遺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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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生間裏發出一陣陣嘔吐的聲音,顧墨予頹然地坐在床上,這是他離艾曉恬最近的一次,也是他距離她的心最遠的一次。

    他扣好了襯衫扣子,走出臥室,一件一件穿好衣服,最後出了公寓,獨自離開。

    艾曉恬聽到了關門聲,沒有出去,扶著馬桶兀自地哭著。

    剛才在和顧墨予親密接觸的某個瞬間,她以為自己可以忘掉喬璽言,以為自己可以去嚐試接受新的男人,新的戀情。

    畢竟顧墨予有錢有勢,對她也算不錯,長得也過得去,還自帶大叔魅力屬性,可到了關鍵時刻,她發現她沒有辦法和一個不愛的男人上床,哪怕是假裝逢迎。

    ……

    第二天一早,顧墨予回到了公寓。

    手中提著溫熱的甜豆漿和一屜小籠包。

    他本以為自己會一氣之下再也不理艾曉恬,卻終究不忍心,想知道沒有人照顧的她有沒有生病,情緒好了沒有。

    他小心翼翼地走入臥室,生怕打擾了她休息,卻發現臥室裏空無一人,被子疊得很整齊,整個房間都被有意地收拾過,仿佛是在提醒他,昨晚的酒後亂性隻是一個夢而已。

    顧墨予走出臥室,在餐桌上發現了一張字條。

    “對不起,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需要一個答案,無論如何,我必須要得到那個答案——艾曉恬。”

    顧墨予生氣地將紙條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眉頭緊蹙,他很懊喪,如果昨晚他再堅決一點,再狠心一點,艾曉恬已經是他的女人了,可他終究沒有。

    “艾曉恬,你真是傻得可以。”

    顧墨予長歎一聲,頹然坐在椅子上。

    他的腦海中響起了北塔星球的係統提示音:女神係統綁定失敗,失敗,失敗……

    正在煩躁時,手機鈴聲響起,他以為是艾曉恬良心發現給他打電話了,接起來卻聽到一個陌生的美國男人聲音。

    “顧先生,今天上午我們約定了簽合同,您現在出發了嗎?情況是否有變化?”

    顧墨予停頓了幾秒,在這幾秒鍾,他想到了許多許多,包括他和艾曉恬那虛無縹緲的未來和這家店的意義,他不知道這家店是否還能攔得住艾曉恬。

    “沒有變化,我四十分鍾後到,價格就按照之前談妥的。”

    顧墨予最終做出了這個決定,掛掉了電話。

    艾曉恬就像是沒有線的風箏,不知道會飄向何處,可他能做的,就是準備好一切,在原地等他回來。

    “畢竟,你早晚會知道,我才是你最合適的伴侶。”

    ……

    因為飛機延誤,喬璽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抵達紐約,剛剛打開手機,電話就打了進來。

    寧檸焦急的聲音灌入耳朵:“璽言,你快回來,爸爸他不行了……”

    “什麽?”喬璽言隻覺得腦子嗡地一聲,快速衝下飛機,衝出機場,攔了車便直奔紐約腦神經疾病研究院。

    當他趕到的時候,病房裏傳出了一陣哭聲,他走進病房,看到兩個醫生正在實施搶救,寧檸攬著母親的肩膀,兩人都在哭著。

    “怎麽會這樣?”喬璽言仿佛腳下長了釘子,不敢向前一步,他生怕自己看到的是無法接受的事實。

    “你怎麽才回來!你去了哪兒啊你!”喬母衝上來就是一頓捶打,然後拉著他到了床邊。

    此時,儀器上的心跳顯示已呈現時有時無的狀態,喬父緊閉雙目,嘴唇發紫,麵色慘白。

    “很抱歉,喬先生已經承受不了進一步的刺激……我們隻能放棄搶救,他現在還有意識,請你們和他做最後的告別吧。”

    醫生說了這句話,等於是下了死亡通知,喬璽言木然地走過去,俯視著病床上那個蒼老的男人,沒有眼淚,隻有無盡的不解。

    為什麽好好一個家庭,會突然遭此變故,為什麽他們父子會有這樣罕見的遺傳病,為什麽他們會被逼到角落,無法選擇自己的人生。

    “璽言……”喬父緩緩睜開眼睛,又閉上,想要抬起手,卻又沒有力氣。

    喬璽言慌忙握住了他的手,說道:“我在。”

    喬父費力地喘了幾次,終於將手抬起來,指向了寧檸,用極微弱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我隻有一個遺願……寧檸……她,幫了我們很多……你……你和她結婚,是我唯一的……心願。”

    “爸!”喬璽言搖頭,卻被喬母狠狠掐了一把。

    “你個不孝子,你再敢說一個不字,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

    寧檸杵在那裏,一個字都不說,仿佛是在等著喬父的安排。

    “答應我……照顧好寧檸和……你媽媽……”喬父用最後的力氣緊了緊喬璽言的手,然後驟然鬆開。

    心跳監控設備發出了“滴——”的一聲長鳴,喬璽言最終也沒有點頭。

    整個病房充溢著母親和寧檸的哭聲,他木然地看著醫生將白布蓋在了父親的臉上,看著他們鞠躬,看著母親哭暈過去,卻什麽行動都做不出來。

    他無法確定,不久的將來,他發病之後,會不會比父親幸運,他死的時候,身邊會不會有深愛的人。

    “沒有,當然沒有。”喬璽言苦笑,走出病房,在門口的長椅上坐下,捂著臉哭了起來。

    眼淚順著他的指縫低落,砸在地麵上,他想著,一切都結束了,他可以離開了。

    幾個小時後,喬父的遺體火化,七尺男兒變成了骨灰盒裏的一捧白土,結算了醫院的全部費用,他們一家的賬目已是赤字。

    “璽言,你爸爸克死他鄉,受盡折磨,實在是太可憐了,他最後的那個願望,我希望你能考慮……”喬母已經冷靜了下來,站在醫院走廊裏,表情認真地說著這件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