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我的兩隻手掌忽地砸在了琴鍵上，規則不一的琴聲跟鼓點一樣蹦了出來，與我剛剛彈得那些曲子根本就不協調。

    我的演奏出現了失誤，即便隻是在酒吧裏當一個鋼琴師，失誤也是要負責任地。

    我連忙扶著鋼琴站了起來，又是幾聲單調無法譜成曲子的琴聲蹦了出來，我的頭疼的想要裂開，骨頭上似乎都有一條縫，與此同時我的腦子又很混亂，昏昏沉沉的。

    我的雙眼也有些暈，眼前的鋼琴在我麵前好像都晃晃悠悠的。

    “對不起，我……”我背靠著鋼琴，憑借著印象麵向了正在喝酒的客人們。

    我的頭疼的厲害，可是這種疼痛並不能讓我清醒，伴隨著這一陣陣的疼痛，我的腦袋愈發昏沉，世界對我來說天旋地轉的，連話我都說不太清楚了。

    “你怎麽了？”有人很快扶住了我，似乎是周亞的聲音。

    “我頭疼……”我揉著頭，說道。

    我隻顧著緩解頭痛，根本不知道周亞的表情，隻聽到他和周圍那些喝酒的客人道了聲歉，隨即我便被他扶著走到了後麵的休息室。

    “喝點水吧。我在外麵，有什麽事叫我就行了。”周亞為我倒了杯水，囑咐了我幾句，又回去工作了。

    “謝謝。”我揉著額頭，還是得空向他道了謝。

    “你還是回去好好休息吧，最好去醫院看看。”周亞下午有了空之後，又進來看了我一眼，我的頭疼是一陣陣的疼，並不是持續性的。

    “這幾天就暫時別來上班了，工資照給。”周亞說道，他歎了口氣，又給我換了杯溫水，“等到晚上諾姐來了我跟她說一聲，你就回去休息休息，看看身體是不是有什麽毛病了。”

    “這可不是一次兩次了。”

    周亞絮絮叨叨的，話裏話外都在關心我，我在酒吧裏有好幾次都出現了頭疼的跡象，隻是還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影響到我的正常工作。

    “嗯。”我點了點頭，喝了口水，想著我的確該去醫院中查一查身體狀況了。

    在休息室裏待了一會兒後，我就離開了“蘇”，這個時候正是三點過半，沒了工作後的我出奇的閑，於是我攔了一輛車去了醫院中。

    既然決定了要檢查一下身體，那就趁著今天直接檢查了，身體問題嘛，還是越早知道越好。

    ——

    “嫂子！”我剛剛到達江城市第一人民醫院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去掛號，就碰到了如霜。

    如霜的手上拿著一個話筒，脖子上的相機還掛在那裏，她正朝著我招手。

    在她的旁邊還站著一個扛著攝像頭的男孩子，那個男孩子比如霜高了一頭，長得也很端正，扛著那麽重的設備，也沒有露出不耐煩或是累的神色，一雙眼睛笑的很有趣。

    “你在這兒做什麽？”我忘記了自己來醫院的目的，向如霜走了過去。

    “嘿嘿！我借了台裏的攝像機來采訪——”如霜說著又朝著身後扛著攝像機的男孩子眨眨眼睛，他向後指了一下那個男孩，“我搭檔，我在報社中有了自己負責的一個專欄，肯定要賣力工作啦！”

    如霜又看了一下身後的男孩，兩個人相視一笑，看起來可不僅僅是好搭檔的緣故，結果小姑娘並沒有隱瞞的打算。

    “他是我男朋友。”如霜彎下腰，貼在我的耳朵邊，說出了男孩的真實身份，“賀奇。”

    如霜說話的聲音雖然壓低了，但是我們三個人卻都聽的清清楚楚，我抬頭看了一眼賀奇，賀奇靦腆的一笑，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轉向了如霜。

    很明顯，賀奇是一個比較內向的男孩子，也有些害羞。

    “不過現在還沒跟我爸媽公開呢！我先告訴嫂子你，嫂子你懂我意思吧？”如霜甜滋滋的笑著，看來這兩個人談了有一段時間了，而且看如霜這個樣子，已經有了要和公公婆婆攤牌的計劃了。

    “我不會泄密的。”我也朝著她眨眨眼睛，小姑娘聽了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狀。

    如霜現在已經19歲了，成年之後江城中很多家都有意與姚家攀上關係，尤其是那些家裏有年輕男孩的，都把主意打到了如霜另一半這個身份上，公公他們不止一次招待過那些客人。

    我想這可能是如霜沒有和公公婆婆提起她談戀愛的原因吧。

    “賀奇是江城本地人嗎？”我問道。

    “是……是的，但是家裏並不算富有，不過我在努力。”賀奇緊張地說著，他一邊說一邊看著如霜，好像這樣子能給他信心似的。

    “加油啊！我們家如霜和她哥哥一樣，是一個很專一的人呢！”我笑道，賀奇受到我的鼓勵後反倒是更緊張了，臉紅了一大截，我都覺得可以冒熱氣了。

    “我會的！霜霜！啊——”賀奇雖然緊張，說的話卻認真的很，那雙眼睛裏麵也沒有半點說笑的意味，結果扛在他肩膀上的攝像機突然向後溜了下去，好在賀奇反應迅速，身體立馬前傾，穩住了攝像機。

    “木頭啊你！”如霜敲了一下賀奇的額頭，語氣雖然有些惱怒，可是麵上的笑卻怎麽也都散不下去。

    “你們現在是在采訪吧，我和你們呆的太久了不會影響工作吧？”我沒忘記如霜手裏還拿著話筒。

    “早就完工啦，隻是剛剛我看了一下錄的素材，所以沒來得及收設備！”如霜說著將話筒放在了設備包旁的草地上，又回頭和在關閉攝像機的賀奇說了一聲，“快收拾好！”

    “得令！”

    “嫂子你怎麽來醫院了啊？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你就別叫我嫂子了。”如霜一直都是這種快人快語的性子，雖然她沒有什麽惡意，也和我投的來，然而放在現在的情況下，她的心直口快實在有些不合時宜。

    “我什麽不叫？你本來就是我嫂子啊！”如霜反駁道。

    “你哥哥的態度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和你哥之間的關係並不是那麽簡單的——”

    “那是他混蛋！”沒等我說完如霜就打斷了我的話，提起姚如玉和我現在的相處模式，她便是一臉的不耐，還帶著慍怒，“你哪裏不好了？你還給他生了丞丞呢！他倒好，就是不讓別人知道你，根本就不是個男人。”

    “我就是要在外麵這樣叫你，他還能對我吹鼻子瞪眼了？”如霜的語氣很強硬，我知道勸不下她歎了口氣隻好作罷。

    但是我還是明白的，她到底對姚如玉有一點害怕的，這些話她應該是憋了很久了，隻是在姚如玉麵前，她還是沒有那麽大的勇氣說出來。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我也不強求她，畢竟如霜是一個記者，認識的人多，就算和我呆一起，也沒有人會刻意查找我的身份。

    這個丫頭可是為了采訪在乞丐窩裏睡過十天的狠人啊。

    “那嫂子你請我吃飯！我工作了一天，現在可餓了。”如霜見好就收，本來還有情緒的臉立馬收住，她抱著我的胳膊開始撒嬌。

    “行啊！就當是為你的專欄慶祝了，以後我也要經常去瀏覽你的專欄，給你貢獻一點量。”

    “好耶！嫂子你就是天使！”

    小姑娘高興地左搖右擺，讓我也跟著她笑了起來，一時之間，我倒是真的沒有了煩惱。

    等著賀奇收拾好設備後，我們三個人去了如霜最喜歡吃的那家牛排店。

    於是去醫院檢查身體的這個目的就被我拋之腦後了。

    ——

    “我的腦子裏長了一顆瘤？”我完全不能相信醫生說的話，什麽惡性腫瘤，什麽擴散，還有所謂的化療、手術等等，各種醫學名詞。

    讓我隻覺得頭暈眼花，越聽越覺得難受。

    我的喉嚨也難受的不行，好像有根手指抵押著我下顎的脖頸，害的我脖頸那塊兒一直都吸不了氣，被堵的死死地。

    我的眼睛也很燙，站在我麵前的醫生還拿著檢查報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就連他的手指都數不清楚，我隻能看到他的白大褂，還有拿在手中的報告紙。

    “塗樂小姐，您還有機會。隻要積極配合治療，我們完全可以依靠後續的手術將這塊腫瘤切掉。”醫生的話並沒有任何的安慰性質，語氣平穩冷靜，倒是讓人聽著有些安心。

    我突然想起了我媽媽。

    我媽媽曾經去世的時候，也是因為腦瘤。

    “您剛剛說的腦轉移瘤，能再說得清楚點嗎？”我舔了舔嘴巴，這個時候我的嘴巴幹的不成樣子，可我連一口水都不想喝，隻想知道我得具體病情。

    醫生：“我們的檢查表示，您腦部的腫瘤屬於繼發性惡性腫瘤中的腦轉移瘤，主要是您肺部的腫瘤經血行轉移而來的，現在還隻是早期。這種腫瘤的治療效果雖然不如其他顯著，但是現在您積極配合化療，治療的幾率是很大的。”

    “有成功案例嗎？”我問道。

    “……”醫生沉默了一下，繼續道，“塗樂小姐放心，您腦部的腫瘤目前來看是可以采取手術切除的，隻要您采取化療或是放射性治療，成功的幾率很大。”

    “成功案例，很少嗎？”我強忍著眼淚，不讓它從眼眶裏掉出來，但是根本沒用。

    話還沒說完，我就控製不住哭了出來，無聲的看著醫生。

    “很少，但不是沒有。”

    這是醫生的回答。（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