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時被保護的人不是我就好了，如果可以保護二哥就好，那二哥就會在監獄裏活的好好的，出來之後才可能去當自己想要的警察，保護人民保護他最愛的弟弟，而不是像我這般無能，隻能在遠處看著韓一川肝腸寸斷。

    “我，是不是很無能？”我哽咽了一下，終於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對我而言，不是。”旁邊的男人意簡言賅，靜靜地坐在我的身邊，手掌笨拙放置在我的頭頂。

    我吸了吸鼻子，慢慢把身子靠了過去。

    男人的胸膛很寬廣，靠上去就像是依靠著一塊永遠不會倒塌的鐵牆一樣令人安心，堅硬的胸肌在此刻顯得有些柔軟，剛好容下我的腦袋和身軀，給了我一個可以安穩的港灣。

    我知道這個男人是誰，隻是他的靠近，我都能感受到咫尺的冷氣，就算不抬頭，也能想象出來男人冷漠的臉龐和充滿掠奪性的眼眸，可難得的，這一刻的我竟然沒有了以前的恐懼。

    反而覺得他身上有一種很好聞的味道，中間夾雜著玳瑁身上獨有的蛇腥味，讓人莫名覺得依戀。

    我忍不住在他懷裏大聲哭了起來，抱著他的腰身哭泣不已。

    他一直坐在座位上沒有任何的舉動，玳瑁也乖乖掛在我的手臂上，世界似乎都靜止了，隻有悲慟的我留下一行行清淚。

    那天晚上我的舉動是我從未想過的大膽，大膽到之後很多年想起來都覺得自己還活著是一件多麽幸運的事情。

    那天晚上的事情我記得不是很清楚，或許是被男人身上的味道捕獲了，又或許哭泣到了暈厥做了一場夢。

    隻是當我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我睡在悶熱潮濕的地下室，依然是當初那間隻有一張床的地下室，望著周圍熟悉不已的場景，我才敢真正確認，昨晚上，我真的抱著蛇爺哭了一晚上。

    我利索地翻身起床，想趁著蛇爺沒回來之前趕緊流掉，我不敢想象昨晚蛇爺冷酷的表情，更害怕他盯著我的嚴厲眼眸，總覺得就像是被眼鏡蛇盯住的獵物一樣，毫無逃跑的地方。

    可當我悄悄打開門的時候，剛好撞見了走進來的蛇爺。

    蛇爺冷漠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望向我的神色更是冰冷，找尋不到一點的溫度，而一直圈在手臂上的玳瑁難得的掛在了蛇爺的脖子上，高昂著蛇頭注視著我的方向。

    蛇爺瞥了我一眼，沒有過多的神色，把手裏的衣服扔在了我身上：“這幾天的空閑時間就陪我旅行一趟吧。”

    蛇爺似乎早就知道了趙木清這幾天有事不能讓我出現在公眾麵前一般，直接朝我就下達了命令。

    我忍不住吞咽了一口氣，望著懷裏古怪的衣服心裏直打鼓，我雖然這幾天有空，可我並不想要摻和進蛇爺的事情中。更何況，我跟蛇爺之間，關係太怪異了，我等同於他的外聘飼養員，他似乎從來沒有把我當成過外人，一切都太自然了。

    自然得好像我一直都是這樣陪在他身邊似的。

    這種感覺太怪異了，陌生得讓我覺得心神顫抖。

    蛇爺見我扭捏的模樣，加上了條件：“你想要什麽都可以從我這裏拿。”

    “不不不！”我連忙搖頭，蛇爺的大方我是知道的，隻因為我曾經帶了玳瑁兩天，蛇爺就能保護我幾年，加上昨晚的事情，我怎麽還好意思對蛇爺提出什麽要求。

    蛇爺眉頭微微一提，細微的表情幾乎要看不出他眉眼的變化，他走近了我，居高臨下地望著我。我站在他麵前，就像是大山前的一棵微不足道的樹，隻能讓我仰望。

    “回去收拾一下，明天晚上七點來泉水灣。”蛇爺絲毫沒有廢話，聖旨一樣的命令落在了我的身上，讓我沒有一點反駁的能力。

    我隻能低頭說好，默默離開了地下室。

    出去的第一時間我就給趙品茹打了電話，問她韓一川的情況。

    趙品茹身心俱疲，聲音都虛弱了很多：“哭了一晚上，聲音都啞了，他哥哥的事對他打擊太大了。”

    我心裏一緊，皺緊了眉頭：“品茹，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他，我現在已經沒有資格站在他身邊了。我這裏有這幾個月來攢下的一點錢，你就用你的名義給他，他家裏就隻有他和年邁的父母了，還要辦一場喪事，他們一家都好不好受，你多陪陪他。”

    我手裏存了十萬，本來是想在新年的時候當做紅包一起給清姐的，就當是還了一小部分當初清姐在監獄裏給我塞的好幾十萬，可現在，我隻能先給更加著急的韓一川了。這些錢彌補不了二哥，可也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了。

    “雨殤，你告訴我到底怎麽了，我不相信你真的會跟一川斷了關係，我們三個是最鐵的朋友不是嗎，你有什麽難處我也想幫你。”趙品茹說到後麵又哭了起來，“我覺得自己什麽都做不了，我明明知道你肯定有難處，可偏偏我什麽都不知道，這種感覺太難受了。雨殤，你不要自己一個人撐著，算我求你了。”

    幹澀的嘴唇已經開裂了，眼淚流進嘴裏傳來苦澀的味道，我吸了吸鼻子，連忙調整了自己的狀態，害怕讓趙品茹聽出我的難過：“品茹，我沒有難處，真的。照顧好自己，照顧好韓一川。”

    說完我趕緊掛斷了電話，隨後就把錢打了過去。

    後來趙品茹電話又打了過來，我不敢接聽，隻能把手機丟在一邊，把昨晚上弄亂的行李箱好好收拾一下。

    等我弄完手機也終於沒有了響聲，我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可等我拿起手裏的時候，一下子又震動了起來，我差點沒有拿得穩，我接聽起來，連忙說：“什麽都不要問，錢不是給你的，是給韓一川的，就這樣。”

    我剛要掛斷電話的時候，電話那端突然傳出了嘻嘻的低沉笑聲，根本就不是趙品茹的聲音，而這個粗狂的聲音我太熟悉了，熟悉到隻是一個笑聲就足夠讓我臉色蒼白。

    這個聲音，是我曾經的爸爸顧強。

    “幾年不見，我的好女兒已經是成了個大明星呢，要不是在電視上反複確認了好久顧雨殤的名字，我還真怕認錯了人呢。哎喲喲，真是不得了。”顧強嘖嘖了好幾聲，貪婪的形象已經通過幾句話表現得淋漓盡致，“想爸爸了嗎？”

    這個曾經是我爸爸的人，親手把我送進了生活的最底層，最卑微最低賤的位置，在壓榨了我的價值之後趁著我最好的年華賣了一個好價錢，現在居然還有臉打來電話問我想不想他？

    我咬緊了牙關，輕哼出聲：“在你把我賣進夜總會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沒有關係了不是嗎？”

    “喲喲，還在生爸爸的氣呢，我這不是為了你美好的未來著想嗎？如果不是我，你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顧強竟然把我現有的成就貼在了臉上當成炫耀的金子。

    真是可笑，究竟是把我賣進夜總會成就了我，還是我一步步在別人腳下身下匍匐爬到了今天這個位置？

    顧強繼續笑起來，猥瑣的聲音比以往更加過分：“現在你發達了，總不能忘了爸爸我吧。現在這個行業不好做了，資源可難質量又不好，我都好幾個月打空響了。眼看著年關將近，沒辦法才來找你給點贍養費。”

    “贍養費？”我嗤笑了一聲，還真是好意思說出口呢，“可惜的是我也沒有錢，你也聽到了，我剛才已經把所有的錢給別人了。”

    “嘁，蒙誰呢，你會把所有的錢給別人了？”顧強根本就不相信，但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號碼可不會空手而歸，“你要是不孝，就不能怪我不仁了。我手裏可有的是你身材妙曼的照片，要是別人知道原來你這個超級大模特就是個低賤的小姐的時候，你說，你還保得住現在的身份嗎？”

    我的瞳孔不斷放大，捏著手機的手指已經抓得青白，恨不得一把捏碎了顧強。他這是早就做好了要從我這裏拿到錢的準備，如果我妥協，恐怕他就真的會幹出那些混蛋事兒！

    可我手裏已經沒有錢了，剩下的一兩千也不可能滿足得了顧強的胃口。

    真是可笑，是一隻金絲鳥的時候，何曾把一兩千當做過錢，幾十萬的奢侈提包隨時更換，可現在才發現我已經拿不出更多的錢了。

    走正經路的我，到手的錢就是每次走秀的提成和獎金，平城之星的冠軍是我拿到最多的一次將近了。加上每次參加宴會之類的晚禮服，一身的裝飾也不能掉價，能存到十萬已經是很多了。

    “我身上的錢都拿去討好導演和老板了，要不然我哪裏來的那麽多的資源，明天我找五萬給你，就這麽多。”

    “好，五萬就五萬吧。”顧強顯然把我當成了長期飯票，五萬不過是第一筆資金。

    而我為了徹底封存自己的過去，就必須封好顧強的嘴。

    至於這五萬，我望向了帶回來的衣服上，第一次主動撥通了蛇爺的電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