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還有另外一個人,可能知曉陸甚憬的全盤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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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隨在他對麵坐下。
陸淮深看向他時,已是與尋常無異的表情。高隨在心裏想,之前他絕對不是這樣平靜得沒有絲毫波瀾的樣子。
即便是他,來的路上,也有那麽幾次心往下墜的時候。
陸淮深感謝他及時趕來。
高隨說“江偌跟我也算朋友了,能幫上忙的地方,我自然義不容辭。”
高隨話出口,由衷覺得這話很能自洽。他對江偌,的確有那麽些朦朧不明的感覺,但對他而言,與她更明朗而重要的關係,是委托人,是江家遺孤,亦是朋友。
朋友都能在危難之際伸出援手,何況這個朋友,還處處充滿著特別。
於是暫時放下手中的重要項目,也是值得的。
陸淮深正欲說什麽,程舒打來了電話。
她說“陸先生,我們在單元樓的天台上發現了太太昨天的穿的衣服,她應該是被換過衣服帶走的。”
陸淮深說知道了。
緊跟著就有另一名刑警過來,讓陸淮深去確認碼頭附近監控畫麵裏,最後拍到那輛商務車下來的幾個人裏有沒有江偌。
監控拍到,車裏下來五個人,皆是男裝,看起來都是男人。
隻是其中一個,個子較其他人更矮一些,尤其是同架著“他”手臂的那人比起來。
而這人骨架應該很小,身上的夾克和褲子看起來肥大得極不合身,走路時,鞋子也似不合腳,顯得步子拖遝。
其中一個畫麵,這個小個子在四處張望,於是監控拍到了這小個子的側麵,刑警定格住畫麵,問陸淮深“是江偌嗎?”
畫麵放大之後,比較模糊,小個子又戴著鴨舌帽,隻看得見半張側臉,從鼻尖到下巴的位置。
陸淮深的手不自覺緊握成拳,一瞬不瞬盯著電腦屏幕裏的那張臉,喉結動了動,發聲極其艱澀“是她。”
刑警看了看他,點頭說“行,我通知陳隊。”
……
陸淮深一言不發同高隨回到會客室,說有事與他說。
這種時候,他也不與高隨客套,直入主題,問“江偌昨晚在見你之後,有沒有特別跟你說過什麽話,讓你感覺有異常?”
高隨早有所疑,昨晚江偌特別交代他,讓他將她要與陸淮深離婚的消息傳出去,這一點,就是最大的異常。肯定是她發現了什麽事,又有了自己的打算。
高隨將昨日通話內容,據實告訴陸淮深,末尾強調“她特別說過,想讓陸家和江家的人知道你們要離婚的消息,這跟江偌失蹤會不會有什麽聯係?”
陸淮深隻是沉默片刻,又問“還有別的嗎?”
高隨搖頭,“她交代完這些就掛了電話,很簡短。”
陸淮深沒再說話,靠在沙發上捏了捏眉心。
高隨沒忽視他眼底的紅血絲,問“你有沒有懷疑的對象?”
陸淮深頓了下,說“事是水火做的,但幕後主使另有人在。”
高隨複想了一遍江偌說的,尤其將她要與陸淮深離婚的消息讓陸江兩家的人知道。江偌跟江覲一家恩怨由來已久,莫非江偌失蹤一事,江覲也有參與其中?那陸家裏,是誰讓江偌心生提防?
昨日高隨正是有這疑惑,所以將江偌找他擬離婚協議書的事透露給陸淮深,也是想從陸淮深那兒知道,是不是這其中另有原因。
隻是高隨沒想到,江偌與陸淮深之間的裂痕修修補補多次,她選擇與陸淮深分開有充足的理由,幾乎讓陸淮深都信以為真,所以陸淮深應下江偌離婚的訴求,高隨就沒有再多想。
而陸淮深的打算是,江偌既然不惜將話說死也要離婚,那他先答應,之後有的是法子讓她改變決定。
隻不過,包括江偌在內,無人想到,水火的動作會這麽快,在江偌剛起疑的時候便下手,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不過,這隻是對他們而言的措手不及,對方卻是籌謀已久。
從支開江偌身邊最親近的吳嬸,到以工人身份進入安保係統不夠嚴密的錦上南苑,再把江偌引過去,精準避開保鏢視線帶走她。
細節嚴密,準備可謂萬全。
高隨與陸淮深探討完事發經過和疑點後,高隨說“我覺得江偌突然這麽堅決地要離婚,而且又想將消息散布出去,一定是有了危機感,所以這件事她可能是有預知的。”
陸淮深若有所思“的確……”
而且江偌的異常和突如其來危機感,是江偌見過陸終南之後才有的。
陸淮深話鋒忽轉,說“我讓裴紹去取了份文件,待會兒你看看,夠不夠把江覲送進去。”
高隨思忖“真與江覲有關?”
高隨是律師,心中的確有懷疑的人選,陸淮深這般確定,他想知道他有沒有什麽證據。
畢竟法律不認猜測,隻認證據。
“不僅是江覲,”陸淮深臉色有些陰,“還有陸甚憬。”
江氏經陸淮深數次打壓,江覲如今已如喪家之犬,想要扭轉局麵,需要破釜沉舟,放手一博。
而陸甚憬想爭博陸,最好辦法是利用走投無路的江覲,答應事後給他幾分好處,讓江覲能看到贏麵,加上有江覲手底下的亡命之徒水火做黑事,陸甚憬既不給自己惹上腥,還能坐享其成。
二人結盟,因為有共同的敵人,既能互助,何樂而不為。
陸淮深之所以這麽篤定,是因為早就發現陸甚憬和江覲私下有往來,生意上左防右防,江偌身邊也有保鏢隨時跟從,他萬萬沒想到,下一步計劃實行之前,江覲率先選了這種破罐破摔的方式。
陸淮深長時間以來,從各方麵搜集江覲和江渭銘違法證據,之前幾次隻是為了破其根基,做足充分準備後,再一舉將其拿下。
江覲不會不知道,如果利用江偌讓陸淮深放棄收購江氏,也隻能換取片刻喘息。
等江偌完好歸來,陸淮深記仇得很,到時定會加倍奉還。若真傷了江偌和她肚子裏孩子,他連這片刻喘息的機會都不會有。
而且依江氏現在的資金和業務狀況,已經支撐不了多久。
除非背後有人,能支持他在風波之後重振江氏。
高隨說“既然他們綁走江偌,肯定是要跟你交易,他們有沒有提條件?”
這就是最令陸淮深焦躁的。
“陸甚憬不開口,連條件也不提。”陸淮深鮮有表現出坐立難安的神色,他說,“他們帶走江偌,車子一直行駛在監控範圍內,選的全是監控覆蓋的大道,車子光明正大停在碼頭附近的監控之下。之前的準備已經極盡仔細,他們完全可以選擇銷聲匿跡的方式,走沒有監控的小道,在路上,還可以把江偌轉移到另一輛車,這更能給警方增加調查難度。”
高隨皺眉“這是故意留下線索。”
但不知目的為何。
如果靠警方這麽一步步查下去,不知等到猴年馬月,十小時的時間差,本來就已經錯失了最佳追蹤時間。
目前需要做的,就是要撬開江覲和陸甚憬的嘴。
陸甚憬肯定提前跟江覲統一了口徑,陸甚憬裝瘋賣傻,問江覲肯定也裝不知道。
現在就隻能看誰更能忍。
陸淮深就不信了,江覲能甘願蹲監獄,都不開這個口。
裴紹將東西帶來後,三人先討論了一下,等陳晉南回來,這證據應該足夠讓警方對江覲實施抓捕。
不過碼頭那邊的調查過程繁雜,陳晉南一時半會兒回不來。這事兒交給陳晉南的組員……也不是不行,但陸淮深和高隨都一致決定,這事要親自交代給陳晉南。
時間分秒過去,陸淮深決定先去個地方,讓裴紹先回公司盯著情況,文件由高隨先行保管,讓他先與陳晉南聯係,如果是碼頭那邊找不到有用的蛛絲馬跡,就直接把目標對準江覲。
三人一同離開,已經到了午飯時間,裴紹知道陸淮深昨晚沒睡覺,建議他先吃了午飯再去。
陸淮深沒吭聲,悶頭往前走,上了車,呼嘯離開。
車上,陸淮深腦中梳理著事件始末,思考怎樣的調查順序,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回江偌。
碼頭的監控如果有江偌蹤跡,接著可以調查她上了哪條船,駛向何處。
如果她沒上船,再順著她最後出現的地方查。
追蹤什麽的,警方更加專業,但這麽查下去,太耗時日。
以上調查,哪怕最終隻能得出大致方向,在此基礎上,扣押江覲,讓陸甚憬失去江覲這顆棋子,打破他的計劃,他也許會鬆口。
當然,這隻是他預測,結果不一定會如他設想的這般理想。
還有另外一個人,可能知曉陸甚憬的全盤計劃。
……
陸淮深到陸家的時候,陸終南才剛吃完午飯,出門在院子裏溜達了幾步消消食,正準備睡折返回去午睡。
陸終南剛走到門前,陸淮深的車一個拐彎,碾過草坪,直直開進來,橫堵在大門前,截了他去路。
陸終南停下腳,不動聲色握緊了他的拐杖。拐杖頂部手握部分,是他的生肖,他拇指習慣性地摩挲著虎頭蘸了金的眼睛。
陸淮深推門下車,陸終南看了他一眼,很平靜地說“怎麽這時候來了?”
說完,抬腳繞過他的車頭往裏走。
“站著。”
陸終南身形狠狠一滯,轉過頭,眯眼凝向一臉陰沉的陸淮深。
他忽地笑了,然後驟然笑容一收,拐杖抬起,狠狠觸地,“你以為你在跟誰講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