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不過是個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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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好不說話了,不是因為我放棄了這個念頭,而是因為我知道這樣糾纏著問下去隻會激怒李虞,不會有其他任何進展。
而且,我其實也有點想不通。我清楚地記得,答應讓我見羅凜這件事,最初是由李虞主動提出來的。以我跟他實力上的差距,他根本不需要使這種出爾反爾的難堪伎倆,試問如果他不提同意我見羅凜,僅憑羅凜就在李暖暖的手裏這一條,我如何可能拒絕他的要求?
所以,我幾乎可以確定,李虞主動提出讓我見羅凜時,這場見麵對他來說是安全的,沒有任何風險。而他今天的態度又來了個大逆轉,這很可能表明這場見麵對他來說是不安全的。也就是說,在這幾天之內,發生了一些了不得的事,它改變了李虞看待我跟羅凜見麵的態度。
而這隻是我的一個猜測:難道……是羅凜醒了?
我剛想到這裏,李虞卻微微一笑,挑起了眉梢,“你眼珠子轉來轉去是在算計什麽?”
我問:“我哪有轉來轉去?”
“放心吧,那家夥沒醒。”李虞說:“之前之所以提出讓你見他,是希望能夠令你乖乖答應幫我辦事,不過是個謊言。”
“你這麽說時我還沒辦法確定,現在你這樣一說”我說:“看來他真的醒了。”
李虞眼珠一轉,卻隻是笑。
我問:“那他的情況還好嗎?他是哪天醒的?”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麽?”李虞問。
我正要張口,他卻說:“說點讓人開心的事吧,否則我這就走了。”
我當然不希望他走,除了這件事之外,我還有其他事想要問他,忙道:“我記得我暈倒前病房裏來了一位女殺手,幸好被你姐姐抓走了,她怎麽樣了?毒化驗出來了嗎?”
“什麽殺手?什麽毒?”李虞竟皺起了眉頭,“我姐姐追查槍手的事出了國,你是哪天看見她的?”
我愣了,喃喃道:“就……你讓我守著的那天。這件事吳霽朗也知道,我們就是聊這件事料到一半時,我突然覺得好難受,就暈倒了!”
李虞立刻拿起電話,那邊接聽後,他說:“霽朗醒了麽……等他醒了告訴他我要去。”
等他放下電話,我忙問:“吳霽朗他怎樣了?”
“難為你還記得問他一句,”李虞白了我一眼,道:“叫你照顧他,你倒好,自己暈到了那裏,搞得霽朗還得帶著傷搶救你,給你做了好幾個小時手術,你的命倒是保住了,他的命差點扔在裏麵。”
我完全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給我做手術的不是你麽?”
李虞眉頭頓時皺得更緊,“你瘋了麽?”
我也是說完才發覺自己這話稱得上莫名其妙,李虞又不是醫生,也沒有學過醫,哪可能操作一台複雜的手術?
於是我說:“抱歉,其實是因為手術期間我醒來過,好像看到一個眼睛很像你的人。”
李虞道:“眼睛像的人千千萬。”
我說:“可像你這麽漂亮的眼睛我隻見過你有。”
李虞的眼睛不僅美,而且十分特別,無論是形狀,還是神采,甚至是睫毛都與他人不同。他的眼睛大體很像是書上所寫的那種臥鳳眼,但其實還有些區別,臥鳳眼過於淩厲了,他的要柔情了不少,被這樣的眼睛注視著,時常會感覺自己被寵愛著,不過那是很久以前了。現在他隻會冷冷地看著我,就像在看一隻惹人厭惡的猴子。
李虞微微一笑,道:“多謝誇獎。”
我說:“不過我至少可以確定那位醫生肯定不是吳霽朗。”
“大概是他的助手吧,”李虞明顯對這個話題疏乏興趣,“一台手術總不可能隻有他一個人。”
我“哦”了一聲,心想他說得也有道理,暗感自己的腦袋真是越來越糊塗了。
接下來我和他之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這沉默是被李虞打斷的,“最近他一直沒有出現。”
毫無疑問,這個“他”指得是吳景康。
我說:“他最後一次出現,就是讓霽朗來的那次吧?”
“嗯哼,”李虞麵露好奇,“你怎麽知道那是他?”
我問:“你怎麽會覺得我不應該知道?”
李虞笑了,“我打開了自動錄音,他模仿我,可以說模仿得很像了。”
“是很像了,但你瘋瘋癲癲的,沒有那種成熟的感覺。”我說:“所以還是被我識破了。”
李虞睥睨著我,僵著臉哼了一聲,道:“你不就靠那個可笑的腦筋急轉彎。”
我說:“當初你可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出‘可笑的腦筋急轉彎’的答案呢。”
“那是因為當時你的臉上寫滿了‘你猜不出來吧’這種愚蠢的得意,我想想覺得我一個人總贏那就沒得玩了,就配合了你一下而已。”他不屑道:“難為你相信了這麽多年,還把它當做判斷我的標準。”
“隨你怎麽說吧,”我說:“總之我最終的結論是正確的。”
李虞哼了一聲,沉默了片刻,神色重新平靜下來,說:“那天之後,他就一直都沒有來,我反而有些不安了。”
我說:“他不來,那你就一直自己撐了這麽多天嗎?你不會覺得累嗎?”
“累,這也是我今天來的原因。我必須得睡個覺了,但你知道,我一旦睡著就會停止呼吸,”他說:“在這期間我得活著,好在霽朗已經幫我想到辦法,就是采用醫院的設備。但我需要一個可靠的人照料。”
我問:“那你想找誰呢?”
李虞睖了我一眼,道:“當然是你。”
“我……”我這話不是抖機靈,“我可靠麽?”
他微微挑眉,“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說:“我現在這副身體,肯定沒辦法整晚照料你。其實就算我能照料,你也知道我的水平……萬一有人要殺你,我肯定白給。”
李虞卻笑了,“這些都不需要你,我隻需要住進你的病房裏。這樣萬一我媽媽問起,我可以說我想你了,來病房裏陪你。”
我陷入無語。
他微微挑起了眉梢,“這是什麽表情?”
“你……”我說:“你幹嘛還信我?”
李虞自然知道我的意思,我都殺過他一次了,他卻還把自己完全不設防的樣子交給我。他一旦中斷呼吸,我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再殺他一次。
我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做。
李虞卻微微地勾起了嘴角,道:“我還記得你得手時的樣子,你很得意,你覺得我傻,對於你的陰謀一無所知。”
我沒說話。
得手的那天,我特別快樂,盡管現在再想起那天的快樂,會讓我覺得有些無地自容,我從來不曾那樣膨脹過。吳景康曾用過“殘忍”一詞來形容它,要我說,當時我的姿態不僅殘忍,還醜陋。
我沉默的時候,李虞則望著我,目光有些空洞,其實這幾個月以來,他時常會像這樣有點出神地望著我,好像不認識我一般。
他不僅這樣看著我,口氣也是淡淡的,仿佛在說別人的事,“其實從你沒有如實告訴我你的身世開始,我就已經知道你來者不善。隻是我這個人說得好聽點叫天真,實際上就是蠢。我不信這個邪。”
我詫異地問:“你怎麽知道我撒了謊?”
“娶老婆這麽大的事,我能不調查麽?”他略帶輕蔑地勾了勾嘴角,道:“我們家最不缺的就是仇家,而安排可愛的女孩子接近我,是最簡單易行的目的。”
我說:“所以你所謂的不信邪就是你不相信我會要你的命?”
“當然不行,”他歪了歪嘴巴,看著我說:“誰能相信這麽單純無害的一張臉也會要人的命呢?”
說到底還是為了李暖暖。
我真想告訴他,頂著這麽單純無害的一張臉要人命的除了我,還有一個人,那就是李暖暖。她不僅要人命,她還是女魔頭。
令他迷惑的才不是我,而是這張跟李暖暖相似的臉。
其實,盡管我的長相的確和李暖暖有五六分相似,但我覺得我跟她一眼就能看出是兩個人。她的相貌比我的更加成熟嫵媚,身高據說有一百七十八公分,身材也完全是成熟女人的樣子,凹凸有致,十分性感。而我雖然由於父輩遺傳的關係並不算矮小,卻因為多年來總是吃不飽肚子,身材瘦得毫無美感,可謂幹癟。
對此李虞總是不滿,所以才會總搜羅廚師給我做飯。而直到現在,我也願意相信這真的是出於關心。
我的沉默使得這個話題就此中斷,李虞見我沒回應也就沒有再說下去了,隻是沉默地望著我。
這樣正合我意,雖然這是我殺了李虞後,我們之間第一次交流這一切,可事實上我根本不想聊這個話題。
幸好,這時電話響了,李虞接起來聽了一下,便說:“謝謝了,你的聲音真好聽。”
然後掛了電話,站起身說:“走,霽朗醒了。”
我忙站起身跟上,因為我的行動要比李虞慢些,我起來時他已經走到了門口。
想是不想把我甩得太遠,李虞在門口停下了腳步。
我很快也走過去,正要拉門。他卻橫跨一步,以身體擋住了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