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我把你當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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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是我小人之心了……

    我問:“然後呢?”

    “然後他消沉了好一陣子,”他沉默了一會兒,語氣很是微妙,“直到你突然去找他。”

    我不禁有些緊張:“再然後呢?”

    “他說你仍是那麽漂亮,可能是因為沒有了弟弟,你終於可以好好休息,所以你的精神比以前要好了很多,看起來也沒那麽呆了,但依然很可愛。”他用那種像是老電影中的旁白那樣溫柔而不帶感情的語調說:“還說雖然你仍然不喜歡他,但你很討好他,他想……你可能是為了錢。不過他還是很樂意。”

    我問:“他不是喜歡我出淤泥而不染麽?怎麽沒覺得失望?”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沒有問他。”吳霽朗說:“但我想當誘惑足夠大時,一些客觀因素就都不再是問題。”

    我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吳霽朗問:“你隻想說這些麽?”

    我沒有明白他是意思,“我……我還需要說其他什麽嗎?”

    他沉默了一小會兒,道:“鯉魚總是認為你不愛他,你不覺得這很重要嗎?”

    看來他今天是想做一回知心大哥了,而我也很願意跟他聊這個話題,因為他告訴了我許多我不知道的事,“那你怎麽看呢?”

    他沒有正麵回答,而是說:“我認為你是一個不擅長表達感情的人。”

    我沒說話。

    他可能覺得有點碰壁,頓了頓,說:“暖暖說過,鯉魚是一個內心很敏感的人,他從小就缺乏安全感,尤其無法與冷漠的人相處。”

    我問:“你的意思是我是冷漠的人嗎?”

    他說:“在我看來你隻是在回避,可在鯉魚看來不是這樣。”

    我說:“以前鯉魚常常對我亂發脾氣,也說過我冷酷。今天你這樣一講,看來是因為我真的比較冷酷。”

    吳霽朗立刻道:“我可沒有說過冷酷這個詞,這個詞的意思跟我之前的話完全是不同的。”

    “這是鯉魚說的。”我說:“這也是我和鯉魚不可調和的矛盾。”

    吳霽朗說:“我認為你應該考慮改變你自己。”

    我說:“這是後話了,有沒有命來改變也不一定。”

    吳霽朗自然知道我的意思,說:“鯉魚既然想跟你生小孩,肯定就並不想失去你。雖然暖暖的意見與他不同,但鯉魚其實是一個主意很堅定的人,我相信即便是暖暖也擺布不了他。”

    我說:“那就到時再看吧。”

    吳霽朗沒說話。

    我也覺得我這態度有些不好,便解釋道:“在那件事發生之前,我們之間的關係也總是很不好,他總是對我發脾氣,我也猜不出他在想什麽。我想這其中的原因就是你說得,我很冷漠,但他是需要被人關注的人,不過,我也不覺得這就是全部的原因。”

    吳霽朗問:“還有別的原因?”

    我說:“我覺得他心裏還有別人。不過這也無所謂了,從那件事發生開始,我就永遠都欠他的,我也一直在等待裁決。雖然你很了解他,但你說,他會真的原諒我嗎?”

    他說:“我不知道你心中‘真的’是什麽概念,但我想,他很可能會繼續跟你在一起。”

    我說:“我心中‘真的’的概念是他徹底放下這件事,不再恨我,也不再怕我。”

    吳霽朗沒有說話。

    或許不再恨我是容易的,但我知道,不再怕我恐怕是無法做到的。

    我繼續說:“所以,從個性的角度,我跟他在一起彼此都覺得很折磨。從實際情況出發,我們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了,這些我都想得很清楚。”

    他這才開了口,“那你為什麽還要留在這裏呢?”

    不等我說什麽,他又道:“以前雖然他們用得上你,但也把你折磨得不輕,這次暖暖之所以要對你不利,也是因為他們請到了高人,你一點作用也沒了。既然如此,為什麽不趁這個機會走呢?你可以投靠江愉心。”

    我笑道:“你最後這句話特別地令人在意哦。”

    “我沒有說要你出賣鯉魚,但既然明白跟他不會再有下文,你又何必堅持在這裏,難道隻是為了看他最後怎麽拋棄你嗎?”吳霽朗說:“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把你的情況告訴江愉心,你可以繼續回到學校去讀書,錢我來付,有她庇護你,你也不必擔心安全。”

    我警覺起來,“你這是要做什麽?”

    “不要緊張。”他說:“我隻是想說,如果你是因為擔心離開之後生活沒有保障的話,這一點我可以為你解決。”

    他的話太突然了,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懵了好一會兒,才問:“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雖然鯉魚是我的兄弟,暖暖是我的情人,可是我一直把你當做朋友。”他說:“我一直以為,你選擇留在他的身邊,是因為你愛著他,希望等一切結束後,繼續跟他生活。但既然你是這麽想的,又何必繼續留在這裏受罪呢?”

    我說:“不,我不全是這麽想的。我心裏也希望他能原諒我,我們繼續在一起。”

    吳霽朗說:“可你到現在依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你也不肯告訴他你在想什麽。你說他怕你,但我認為,他怕的並不是你這個人,而是不愛他的那個你,因為不愛,所以你才能對他那麽殘酷,如果你非常愛他,又怎麽舍得這麽傷害他?怕這件事,自然就不攻自破了。其實,再親近的兩個人都做不到真正共享情緒和想法,所以人才需要語言,如果不將感情表達出來,就等於自己在創造誤會,你以為自己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做,就不會受傷、不會失去,但這恰恰卻是做了最糟糕的事。因為你的做法是讓出了主動權,把自己變得完全被動,最終被‘順其自然’裹挾著走向悲劇,與其感歎命運弄人,不如說是咎由自取。”

    他這一番陳詞過後,我啞口無言了好一會兒,才說:“難怪江警監和李暖暖都喜歡你……”

    吳霽朗似乎被弄了個愣怔,“什麽?”

    我說:“你真是一個很懂感情的人。”

    吳霽朗卻說:“我沒有跟她們聊過這種話題。”

    我一拍腦袋,“也對,她們都是理性的人,肯定不喜歡聊這些。”

    “她們的確不喜歡聊,也不為這種事所累,”他頓了頓,說:“因為她們都是主動的人,喜歡控製局麵,也控製自己和其他人的命運。”

    我說:“原來如此……”

    我頗有些茅塞頓開之感,吳霽朗說中了我的心事,也挑明了我特別糟糕的一麵。

    我有一個很糟糕的特點,那就是我特別害怕別人知道我在乎他,不論是朋友還是鯉魚,所以,我總是願意與人保持一點心理上的距離。

    這是遲家人,尤其是遲風瑉教會我的:這世上,我的家人隻有三個,值得我愛的人也隻有這三個。

    這倒不全是因為他們是我的骨肉至親,也因為他們三個都已去了天國,他們不會再回來反轉這一切,不會令我失望,不會令我傷心。

    除了他們三個人以外。我不要相信別人,不要對別人產生任何形式上的感情,如果實在做不到,至少也要假裝成這樣。

    這樣,我就不會上當,不會吃虧,不會痛了。

    不過,從宋佳言的事看來,就連去世的人也是不可靠的。他們十有八九也像遲風瑉那樣給我一記重擊,而我卻為他們付出了最沉重的代價。

    如果不是因為我手裏拿的是江愉心的手機,我還真想跟他仔細聊聊這些事,一吐我這些年的苦水。

    不過現在必然不能,我在思索這些時,那邊吳霽朗又說:“抱歉,我今天說教了你,我知道人都不喜歡被人說教,尤其是感情的事,每個人都有自己對於感情的需求,這是旁人所不能了解的。甚至我說這些,都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鯉魚。我不了解你是否愛他,但我很了解他真的很愛你。”

    我說:“在不了解這一點的情況下,你卻還是隻說了好話,沒有批評我任何事,你真是一個好人。”

    “我對自己看人的眼光有些自信,”吳霽朗說:“而且話題既然是這個內容,我怎麽可能罵你呢?”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這麽說,你有想罵我的話題?”

    我以為這是一句玩笑話,他卻歎了一口氣,說:“當然了。”

    我一時間有些尷尬,說:“抱歉,我有點忘形。”

    他是李虞那邊的,想罵我的事自然非常之多。

    “不要誤會,我是真的把你當做朋友。”他說:“但這不妨礙我在一些事情上想罵你。”

    我說:“我很高興你把我當做朋友。”

    “那你不想說什麽嗎?”他問:“隻是自己很高興,不打算讓我高興高興?”

    我有點懵,“你……”

    他歎了一口氣,“看來我剛剛說的那些都被你當了耳邊風。”

    我這才了悟,忙說:“如果我說,我也是把你當做朋友的,那以後我是不是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打聽你的八卦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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