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暖暖道：“也許隻是搶救她的醫院醫生能力比較強，恰好驗出了這毒。而他是真的想殺了她。”

    心腹徹底茫然了，“那您……”

    “雖然他做了個比較爛的選擇，但也算是忠誠。”李暖暖笑道：“就再看看吧。”

    心腹有些憂心，說：“如果不相信他，不如……我的意思是，男人還可以再找。”

    李暖暖瞅瞅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想什麽呢？別忘了，我們之所以做出這些懷疑，是基於如果他是勾子。但你見過哪個勾子有這麽好的醫術？一個人就算再聰明，精力再強，在一定的時間裏所做的也終究有限，就如你，你能保證現在再去把醫學學到他那個水平麽？”

    心腹的神情放鬆了下來，笑著說：“我可不行。謝謝大小姐稱讚。”

    李暖暖說：“所以，剛剛你我分析的那些，雖然有可能發生，但卻太過誇張。如果真的被我趕上，我隻能認自己倒黴。但是，我很難再找到一個能力像他一樣強，卻同時像他一樣年輕的醫生。即便我僥幸又找到一個，也未必就能如他一樣。”

    心腹說：“您這樣一說，我也覺得是咱們多慮了。”

    “嗯。”李暖暖微笑道：“話雖如此，但還是要繼續監控他。”

    畢竟，她想讓他更加接近她。

    李虞在結婚後總是時不時地來找吳霽朗聊天喝酒，娶了心愛的人，他反而顯得更苦悶。

    因為他沒有仔細說過，吳霽朗也沒有當回事過，直到突然收診了他的屍體。

    這幾日，吳霽朗原本計劃要去李暖暖所在的小鎮偷賬目，因為他已經摸清了所有規律，舞女也從當班看守口中套出了口令並偷到了他們的指紋。

    吳霽朗自然也收集到了李暖暖的指紋，她進入時不需任何口令。

    但就在他準備行動的前五分鍾，他接到電話，說李虞死了，叫他去醫院。

    在路上，吳霽朗感覺有些恍惚，他待這個家的任何人都不真誠，但這不影響他很喜歡李虞。

    這是他們家唯一一個幹淨的人，而他竟然年紀輕輕就沒了命。

    雖然已有其他醫生診治過，但大家還是在等待吳霽朗，仿佛他是神仙似的。

    吳霽朗在看到李虞的那一刻，不知怎麽的，心弦一動，他想這是因為這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他機械地進行檢查，耳邊突然傳來高跟鞋接觸地麵的聲音。

    聲音很快來到他的身邊，來人的聲音毫無波瀾，“他還有救，對嗎？”

    吳霽朗不敢看她，隻搖了搖頭。

    李暖暖沒說話。

    吳霽朗很快就從屍體身上看出了問題所在，“他被人下了毒。”

    李暖暖雙拳緊握，許久，才咬牙切齒地開了口，“是那個賤人。”

    李暖暖說完便轉身走了，吳霽朗連忙追出去拉住她，“你要去哪裏？我陪你。”

    李暖暖道：“你留在這裏。”

    吳霽朗說：“有什麽事我陪你一起做。”

    李暖暖不吭聲，徑直往外衝，吳霽朗便亦步亦趨地跟著，直到她接了一個電話，聽了幾句便掛了，對吳霽朗說：“跟我走。”

    目的地是一處破敗的墓地，一忘便知裏麵躺著的都隻是些普通人。

    此刻墓地中空蕩蕩的，因此一眼就能發現，在一座墓碑前，躺著一個盛裝的年輕女人。

    吳霽朗過去檢查了一下，說：“看樣子還活著。”

    李暖暖說：“帶回去。”

    幾名隨扈猶如拖一隻死豬那樣拖著女人上了車，吳霽朗也跟在李暖暖的身後上了車。

    李暖暖一直沉默，臉色鐵青，汽車開了許久才突然回神看向吳霽朗，愣了愣，才說：“我把你放到路邊，你自己叫車回去。”

    吳霽朗說：“我得陪著你，我不放心。”

    李暖暖先是沉默，隨即說：“我要去殺人。”

    吳霽朗說：“我也殺過。”

    “我不會讓她好死。”李暖暖說：“我會用這世上最殘酷的所有手段虐殺她。”

    吳霽朗說：“我不怕……我也理解，換做我，會一樣仇恨她。”

    李暖暖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然而這次吳霽朗騙了她。

    他永遠忘不了被切成一塊一塊的上司，他一直在等待機會。雖然他喜歡她，但此刻機會來了，他不能不把握。

    李暖暖對宋佳音施暴時，吳霽朗沒有阻止，他也絲毫沒有打算阻止，阻止毫無意義，雖然那場麵確實令他看不下去。

    他在門口悄悄錄下了這一切，他甚至在心裏盤算了一下，這份如果遞上去，應該不會令她死刑，但足夠讓她坐牢。

    宋佳音終究沒有死，因為李虞複活了。

    李虞把她帶了回去，吳霽朗又參與了對她的急救，通過簡單的手術幫助她取出了肚子中死去的胎兒。化驗了她的血液，在裏麵發現了一種完全不致命，甚至稱不上是毒的物質。

    他也終於看清了這個女人的長相，令人意外的是她的相貌竟然和李暖暖有七分相似。

    吳霽朗最初對於宋佳音的印象很不好，一個殺死深愛自己丈夫的女人，任誰都不會覺得喜歡。

    不過，令他意外的是，他居然覺得她是一個單純可愛的人，臉上的神情總是憂鬱而充滿緊張。

    這讓他不自覺地便有些心疼，猜想她或許另有隱情？

    宋佳音很快就出了院，不過沒過太久，吳霽朗就又見到了她。

    那天吳霽朗被叫到了醫院，見到了李虞，李虞的衣服已經從上到下被血浸透，以至於一邊走路一邊在走廊裏留下了血腳印。

    李虞雙目血紅，語速極快，“我老婆被我踹了一腳，之後她就一直在吐血。現在她在急救室，那群庸醫說她死了。我覺得她沒有死，她不會死！”抓住他的手臂，如同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你能救她嗎？”

    吳霽朗一邊往前走一邊問：“你身上的血都是她吐的？”

    “對。”李虞完全能夠感覺到他這個問題的嚴重性，顫聲問：“她肯定還有救吧？”

    吳霽朗拉開他的手，進了急救室。

    一見到人，他就明白了。

    許多醫生圍在這裏，但並沒有人在工作，床上的人渾身浴血，除了下巴外麵的皮膚上全是血漬，裸露在外的皮膚沒有一點血色。

    他火速檢查了幾下，又看了看設備，明白人已經死得透透的了。

    一位醫生小聲告訴他，“送來時就已經死了，但是鯉魚少爺不相信，一直鬧，誰也勸不住他。”

    吳霽朗問：“大小姐呢？”一邊看了看記錄，死因是肋骨插入了心髒，李虞這一腳踹的可不輕。

    “大小姐出差了。”另一位醫生說：“她說讓我們把他綁了，可誰也打不過他啊，何況他剛剛掏了槍。”

    吳霽朗讓醫生們從後門離開，以免李虞情緒激動傷到他們。

    自己則留在這裏看了那屍體一會兒，人死了固然不好看，何況還是因為失血。但他沒來由的，想起這個女人那種憂鬱而單純的目光，感到了一陣心痛。

    吳霽朗打開門，李虞仍在門口，滿臉焦慮，見到他時，眼睛就是一亮，卻也從他哀傷的神情中得出了不祥的預感，緊張地問：“她……救活了對吧！”

    吳霽朗伸出手，說：“先把手槍給我。”

    李虞連忙拿出手槍，乖乖奉上。

    吳霽朗心下稍安，說：“跟我進來。”

    走廊裏畢竟還有其他人。

    既然注定要有人來給他說明這件事，那就吳霽朗自己吧，誰讓他在場唯一的警察。

    李虞慢慢地進了急救室，吳霽朗關上了門。

    李虞越走越慢，因為他已經看到了床上的屍體。

    那副樣子任誰都會明白是屍體。

    吳霽朗站在他的旁邊，說：“心髒嚴重破裂，送來時就已經死了。”他在屏幕上調出照片和數據，仔細介紹了一番，以佐證這件事。

    李虞不說話，隻望著那具屍體。

    人是他送來的，他當然知道是幾時斷的氣。

    吳霽朗說：“節哀。”

    李虞還是不說話。

    吳霽朗知道他需要一點時間，也沒有打擾。

    突然，李虞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開始磕頭。

    吳霽朗一愣，連忙彎腰按住他，問：“你做什麽？”

    “你救救她！你是最好的醫生！”李虞握住了他的手，眼裏是瘋狂的神色，“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吳霽朗說：“這不是要什麽的問題，她沒有心髒了，人不能沒有心髒，她已經死了。”

    “心髒不是問題，這裏這麽多人，你就說用哪個人的！我現在就去把他綁來！”李虞說著見吳霽朗皺眉，又焦急道：“算了！你是好人！那就用我的！把我的挖給她！”

    吳霽朗想的是反正已經無力回天，不如勸勸他，便說：“把你的給了她，你怎麽辦？你父母姐姐怎麽辦？”

    李虞搖頭，說：“別說那些！把我的給她！”他說著便扯開了自己的衣襟。

    吳霽朗隻好說：“心髒需要配型，不是你想放就能放的。配型不合適，放了也是死。而且還得再遭一遍罪。”

    李虞連忙站起身，說：“你等著，我這就去抓人給你配！”（m.101novel.com）